胸怀沟壑 下笔如神—— 金彪云谈放样画图

      放样画图实际上就是完成传统家具的制作图纸，这应该属于家具设计，但它又与一般意义上的家具设计有所不同，因为它不仅仅是给你一张式样图，而且是一张结构图、构造图，它是木工制作的依据。
      放样也叫放大样。如果你发现了一件家具实物，你想仿制出来，那么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画出一张能够让木工看得明白，知道它的内部结构及尺寸数据的制作图纸。如果有雕刻纹饰，那么还要把纹饰也画出来，让雕刻工依此雕刻，这就是放大样，也叫放样画图。
      我们之所以请金彪云来谈放样画图，是因为如若论放样画图，他的资历可能目前在国内没人能比。特别是有几年的时间，他曾带领一支小团队，以放样画图为职业，即以卖图样为生，服务于国内众多大大小小的家具厂家，目前还没能听说有谁有过相同的经历。而他最早是从木工做起，再到放样画图，再到做老板，经营东阳明清居红木家具有限公司，有这样经历的人也不多见。这样的经历，也才正是他来谈这个话题的资格所在。
      大家知道，中国传统家具的特征是榫卯结构，如若没有了榫卯结构，也就不成其为传统家具了。做现代家具的老板往往会说，他不懂传统家具，其实就是不懂榫卯结构。这有时让外行人很费解：不都是做家具吗？其实大不一样。

      既然传统家具的特征是榫卯结构，那么传统家具的设计者，尤其是放样画图者，就必须是运用榫卯的行家里手。金彪云告诉记者，一个好的木工，必须对榫卯结构烂熟于心，即使是设计者没有给出结构图，凭经验，他也知道使什么榫。这是对木工来说的。但对于设计者来说，他不能只给出一个式样图而没有结构图，不能任木工去自由发挥，他必须给出规矩，让木工去遵循。在这个意义上讲，传统家具的设计者，尤其是放样画图的，就必须比木工更懂得榫卯工艺，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使用什么样的榫卯更合理。因为榫卯是两个或几个部件之间巧妙接合的连接方式，而榫卯结构也多种多样，同样的部件，可能会有几种榫卯连接方式，这个时候，就是考验设计者和木工智慧、技术的时候了。这就像电脑程序员编写软件程序，高手运用的方法简捷，而低手不知拐几道弯。虽然最终都能达到目的，但技术高低就显现出来了。而对于榫卯的使用来讲，应该比电脑程序员要求更高，因为虽然有几种结构方式都可以把部件连接起来，但相比之下，总有一种最简便而最牢固的方式在其中，真正的高手，是能够找出这种方法的人。讲到这里大家可以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企业高薪请来了设计师设计家具，却往往不成功，原因在于这些设计师不懂榫卯，他只能凭感觉画出一张款式设计图来，却画不出施工图来。由于他不懂榫卯，所以有些款式在结构上就存在先天的缺陷，而设计者本人却一无所知。现在我们知道了，传统家具的设计师，首先要懂榫卯应用。这就是我们在本文开头所讲的，放样画图属于设计，但它又不完全是一般意义上的设计的道理。金彪云说他是木工出身，他先懂了榫卯再去画图，这是正理。
      上面也谈到，放样画图，不仅画结构，也画图案。中国传统家具的第二个特征，就是运用纹饰（图案）。纹饰的讲究就更多了，什么纹饰代表什么寓意，哪些图案不能混用等等，也同样要烂熟于心。这些都是传统的中式符号，它都有深刻的含义在里面，所以，传统家具的设计师也要懂这些才行。

      当然了，一件家具，首先要确定它的造型，包括各部件的比例协调，搭配合理，使用起来实用舒适等，这些都是设计师首先要完成的；其次才是榫卯结构及纹饰等。前面这些是设计师的基础课，而榫卯和纹饰等的运用，则是传统家具设计师的专业课。
      金彪云，是对传统家具设计师的专业课内容烂熟于心的人。他说，烂熟于心才会熟能生巧，才可以信手拈来。往往看起来随心所欲的一笔，却往往具有巧夺天工之妙。说到底，是对中国传统文化浸透骨髓的熟悉和了解，这也是放样画图的人所必需的知识储备。
      （金彪云：浙江东阳明清居红木家具有限公司董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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