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鑫在北京一高校任教,常常自称是"大资"。虽然在欧洲生活了若干年,但是他最爱使用的还是二手国货。除非特殊情况,周末常常换上一件旧衣服,骑着破自行车直奔旧货摊。为数不多的手机电话常常是打给收古董的农民兄弟,听着他亲热地与之称兄道弟,在一大堆赝品与劣质烟的环绕中,在早市各色人等吆喝中,与摊主勾肩搭背,难分彼此,真是难以想象,这个貌似收破烂的家伙,可能刚听过《费加罗的婚礼》,且喝了一瓶上等红酒,并描述得出其产地、来历及相关轶事。
陶鑫从不去潘家园等"古董胜地",除了离家太远,主要还是那里"会家子"(内行)太多,好货绝不便宜,想淘到物美价廉的宝贝实在是要撞大运。但是早市的旧货摊就不同,卖古董与买古董的人都非"专业人士",摊主买卖只按尺寸大小,不论工艺乃至年代的时候不在少数,反正他收也是按个头收来的。
陶鑫曾经用3500块钱买过一对旧的黄花梨书架,并鉴定为明代风格,老板要多要一些钱,理由就是这个书架比其他东西高大,连"运费都很贵",每逢这种情况,陶鑫都是不动声色,爽快掏钱,回家后喜心翻倒。时间久了,陶鑫和旧货摊主早已经惺惺相惜,他信用绝佳,看上什么都可以先拿回家玩赏玩赏,过后再付钱。
摊主也从来不把他当外人,真正要看货是到摊主租的民房里,往往是一间板房同时兼了生活和仓储,陶鑫耐心地坐在废纸与"万国旗"里,仔细地淘着宝贝,有时是一块古墨,有时是旧砚台,有时是年代久远的牙雕,有时不过是替朋友顺带淘一个给猫洗脸的"古董碗"。
受陶鑫影响,一家人都淘上了旧货。陶鑫妻曾经是宜家狂,趁陶鑫出差直奔宜家,狂买一通后打了面包车往家搬,不料受到了家中小时工的无情打击,小时工在该校家属区服务经年,其火眼金睛总结出如下规律:凡是出过国的老师家里都是古董家具,没出过国的老师才喜欢用宜家新品。陶鑫趁机对妻进行家庭教育,批判宜家不过是小资们嗡嗡扎堆,真正的大资只用那些行将消失了的二手古董,因为真正的品味和艺术不可复制。
从此家里就彻底被二手货颠覆了。陶鑫妻先是心惊肉跳听到陶鑫自言自语,柜子顶上还可以放两张紫檀木椅,门背后还可以挤个黄花梨的柜子;而后是见怪不怪,嫁鸡随鸡,逐步变成了"二手主妇",预谋着如何把家里的现代家具全都换了,最好来个贵妃榻;连六个月大的女儿也不甘落后,一日独自趴在地板上玩,趁人不备,突将手中新玩具一扔,尚不会爬的她优美地滚了几滚,眼疾手快地自紫檀木书架下拖出古董砚台,其命中的精确度显示,她对这个二手玩具窥伺已久。
(编辑: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