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丝翎檀雕”与红木文化结合的成与败

编者按：在当下“遍地丝翎尽檀雕”的形势下，我们听到了另一种声音，这就是王义撰写的下文。作为同行，王义的观点独树一帜，说明他动了脑筋。我们认为，学术上的争议是好事，“有鱼才能让池水活起来”，所以，欢迎更多的同行参与讨论。

首先说，我非常认可和感谢“丝翎檀雕”的发明人，他的发明确实给木雕艺术带来了脱胎换骨的崭新感觉，对中国的传统雕刻是一大进步，在雕刻史上应该是一项伟大发明，但是该工艺在与古典红木文化相结合中，利用不当反而会适得其反。

现在大家都在喊自己的家具是用“丝翎檀雕”工艺做的；确实，稍微上点规模，注重一点工艺的厂家，也确实想利用“丝翎檀雕”工艺做家具，但是能有几个厂家真正懂得“丝翎檀雕”到底应该怎样利用？到底应该用在什么地方？它与红木文化和古典家具相结合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笔者几年来一直潜心研究红木文化的雕刻技法与创新，也是一个非常务实的实践者，对红木雕刻艺术有着狂热的追求，有“红木狂人”之称。我深知“丝翎檀雕”融合了发明人的心血与智慧，就因为它的来之不易，我们才应该正确的利用它，否则利用不当就是对艺术的不尊重。因此，作为一个红木文化和古典艺术的实践者，我一直想和大家探讨这个问题。

首先说“丝翎檀雕”用在古典家具上不合适，至少是目前不合适，因为古典家具故名思义要古朴典雅，而“丝翎檀雕”仅仅是局部雕刻的一种新工艺，是针对动物的羽毛或毛发雕刻的一种创新与发明，这种雕刻用在古典家具上只占局部的、很少的一小部分。如果在古典家具的雕刻图案中，只有局部的动物毛发使用“丝翎檀雕”工艺，而其他主要部分图案依旧是传统工艺，即使该工艺雕刻的动物再逼真再生动也不适合，就好比是一幅传统中国水墨山水画的局部突然使用了西洋油画的技法，这种结合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因为“丝翎檀雕”工艺与整个画面的传统工艺不十分融合。

更详细一点的比喻：比如说一副传统的山水人物画，其他的部位完全是中国画技法，当需要画人物的时候，作者突然改用油画的画法来画人物，虽然用油画的技法画人物更显得逼真，甚至像照片一样逼真（单论逼真的效果国画技法和油画是远远不能比的），你说这种传统画与西洋画结合的产物能好看吗？也许乍一看挺好看的，但是看久了就会烦的。即使国画大师齐白石、油画大师达芬奇转世，他们的画法也无法融合到一块去。

中国的古典艺术是有深刻内涵的，要让后人越看越好看，耐看才行，艺术必须能经得起历史和时间的考验，要讲究纯洁性，纯正性，不能一时哗众取宠。笔者认为要么是纯“土”的，要么是纯“洋”的，在古典文化中，绝对不能“土洋”结合。如果只是雕刻一件工艺品把玩，“土洋”结合就无所谓了。

“丝翎檀雕”严格的说，它只是针对动物毛发或羽毛的一项创新工艺，只能适合做一些木雕工艺品摆件把玩欣赏，不适合做大面积、大范围的古典家具的雕刻，除非整个图案的雕刻都是新工艺，或者不叫古典家具。

“丝翎檀雕”与红木雕刻相结合做出的家具，可能一时给人以新的感觉，但这种不伦不类的结合很难长久，因为红木家具是古典文化的一部分，一定要保持古朴，典雅、庄重的风格，红木家具本身是一种高品位的精神寄托，已经远远超出了它的使用价值，尤其是雕刻的图案一定要给人一种耐看、宁静而雅的感觉，只有静而雅的东西才能给人以富有禅意的感觉。

宁静并不是死气沉沉，更不是没精神。“丝翎檀雕”工艺掺在古典家具的雕刻中，让人看久了会有一种乱和浮躁的感觉。因为只是局部用了丝翎檀雕工艺，与大面积的其他部分的传统雕刻格格不入，融合太牵强，就像一颗死树上落了一只金凤凰，给古代皇帝画像穿西装。当然这种结合让外行人看来也很时尚，但是他经不起行家的考验，经不起历史的考验。就像海派、宁派红木家具，就因为该风格家具融入了欧式风格，不伦不类，不管它用的木材有多么名贵，就是没有传承价值，就是没有艺术价值，所以在市场上份额非常小。

如果非要把“丝翎檀雕”用在古典家具的雕刻上，那就不应该称之红木家具，更不能称古典家具，只能称之为新式家具或现代硬木雕刻家具。古典艺术是纯洁的，经不起历史考验的艺术好比是无源之水，无论这种无源之水多么来势汹汹，甚至也能像长江、黄河一样一泻千里，非常壮观，但那只是一时的猛烈，因为不能持续长久，可能又成为了祸害。比如说由于下大雨引发的洪水，也是一泻千里，但那是祸害，无源之水由于没有规律可掌控，不会长期为人类服务。如果像长江黄河那样，能够长久持续的大流水量，那它就可以为人类造福了。

我们如果懂艺术、学艺术，懂红木、藏红木，我们就要对古典文化负责任，坚持可持续的发展，稳定的发展，在保持传统工艺的基础上可以创新，创新的工艺一定要利用恰当，不能移花接木，牵强附和。最后还是要强调一下，要保持传统工艺的纯洁性和严肃性。

最后我再重申一下，我不是批评“丝翎檀雕”工艺，而是和大家共同探讨新工艺怎样利用，否则会适得其反，同时批评那些滥用“丝翎檀雕”工艺的人，尤其是那些跟风、假冒、模仿的人，因为他们的乱用会带消费者误入歧途，会影响民族文化的发展与纯洁性。

（作者为山东济宁王义文化艺术家具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