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巧心通万造——安康旧时手工作坊

　　 陕西省安康的木器制作，从大的方面讲，分大墨、小墨、水墨三种，大墨的工作是修建房屋、架设桥梁；小墨的工作是打制家具，修造农具；水墨是专指造船业。具体区分，又有平墨、弯墨、圆墨、寿墨之别。平墨从事家具制作；弯墨从事木器雕刻；圆墨从事桶、盆类生活、生产用具打造；寿墨就是为人家做棺材（俗称“寿房”）。大墨和圆墨，一般是受人雇请上门制作；小墨和弯墨，技术水平要求较高，成品制作期长，因此或预订、或出卖，多为家庭作坊式生产，于是就出现了木雕工艺。好的作坊，至少也有二三个擅长弯墨的木匠，才能承接寺庙、庭院的装饰雕刻工作，或应邀上门为待嫁闺女打制嫁妆。

　　寺庙、庭院的装饰雕刻，最能展现弯墨技工的水平。南宋时，著名爱国诗人陆游就很欣赏安康的建筑装饰，他在《题郭太尉金州至喜堂》诗中说：“安康甲第天下传，玉题绣井摩云烟……第中筑堂最宠丽，奎画岌岌蛟龙缠。”可见，早在宋代，安康木匠精湛的建筑装饰技术，已得到社会的认可，所以陆游诗中才发出“意气欲压秦山川”的感叹之词。这种建筑装饰风格一直沿袭至清代，《重续兴安府志》曾颂扬安康商会会馆的建筑装饰，并举例说：“观于黄州馆之雕刻，花卉、人物、鸟兽之嵌于门楣者，玲珑剔透，形势如生，宜乎俗称‘黄州馆为一枝花也’。”而建于清道光间的汉阴张家祠堂戏楼，更是极尽铺张之能事，既有在格扇上浮雕仙佛之像，又有在栏杆上装饰花瓶爪柱。而最具艺术欣赏价值的是在雀替上圆雕的狮和鹿，造型精美逼真，似有生意。所谓建筑装饰，主要指栋柱、栏杆、格扇、窗棂上的雕刻，木工们凭借手中的斧凿，在这些突出部位创作出各种美术图案，有几何纹饰、有历史人物、也有花鸟虫鱼。据《白河县志》载：嘉庆、道光间，移民中先来的有了积蓄，所谓“富润屋者”，开始大搞庭院建筑，房屋讲究一进几幢，雕梁画栋，正厅八开花格门扇，上半部透雕（镂空），下半部浮雕，腰中镶板多为夔凤图案。汉滨区张滩镇后堰的张家庄院，镶板上则为人物故事，妍秀而又柔婉，栩栩如生，具有很高的观赏价值。有的祠堂还雕刻盘龙大柱，装绘藻顶，朱红描金，交相辉映，从而构成安康建筑装饰的艺术长廊。

　　建筑装饰而外，小墨和弯墨，更多的是打制各种家具，安康所产旧式家具，在国内古董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其中以楠木、樟木、鸡翅木、铁力木、黄檀木等材质做成的家具，尤为现代收藏家所青睐。

　　安康家具分桌案类、椅凳类、床榻类、柜架类和杂类五大类。最常见的有炕桌、琴桌、月牙桌、八仙桌；坐墩、罗汉椅、靠背椅、圆凳；春台（梳妆台）、脸盆架、栖衣架；雕花架子床、雕花卧榻及杂类中的匾额、木联等。这些家具无不雕花装饰，纹样有卷草流苏、凤穿牡丹、五蝠（福）捧寿、二龙戏珠、丹凤朝阳、狮子绣球等，有的家具上还刻有人物故事，内容有三娘教子、岳母刺字、桃园结义、古城相会以及渔樵耕读等等。家具雕饰，因凿刻深度不同，手法上有浅浮雕、深浮雕、镂空雕三种，即所谓“一打二修七分掏”。手艺高超的木工，在榫卯制作上费尽心思，有半榫、透榫、银定榫、抽屉榫，是上推下落，还是使用暗销，务必使做出来的家具既结实又安全。家具制成后，还要在打磨上下功夫，打磨功夫到家，烫蜡和髹漆就均匀，容易抛光（用猪鬃做的大板刷或厚布打光），使家具光泽明亮、美观漂亮。

　　明清之际，弯墨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为寺庙中神佛造像，造像的技法是圆雕，不依附任何背景，从四周都可以观赏，因此又称立体雕塑。圆雕还必须掌握浅浮雕、深浮雕、镂空雕手艺，是技能全面的高级木工。清代中叶，安康城西关曾昭亮、新城李临邦便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他们开设作坊，带领徒弟，凭着精湛的技艺，专门为寺庙木刻神佛，今天我们所见到的“观音大士像”、“和合二仙像”、“太上老君像”以及“药王”、“钟馗”、“火神”等，差不多都是他们遗留的作品。这些神佛造像，无论是站、卧、坐各种姿态；还是静穆、威严、喜怒哀乐各种表情、甚至高矮胖瘦各种形体比例，无不惟妙惟肖，恰到好处，让人产生亲近和敬畏之感。从中可以看出，安康弯墨工匠，在制作过程中讲究造型，追求神韵的艺术水平。观赏这些宝贵的文化遗产，常常使我们为古代安康木工的聪明才智感叹不已。(文/李厚之 张会鉴)

（编辑：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