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儿 老礼儿 老红木（续篇二）

旧时宅户里的家具陈设　　

　　咱北京的老辈人对红木家具有着很多的讲究。其做、卖、买、用等都有很多的老礼儿，现在您就听我唠唠：

“做家具”门道多

　　过去做红木家具时对红木木料十分挑剔和讲究。

　　首先说这木料必须要干透，烤木料要建专门的烤房或烤窑，不能用武火，要用文火，连续要烤上七七四十九天，然后放在有穿堂风的屋（棚）里自然风干一年以上，让木性慢慢退化，这才能开料。下料时十分讲究，木料的纹理走向要根据家具中面儿、板儿、腿儿、牚儿由上往下、由右向左地顺丝儿，按现在的说法叫“顺时针”，这么下料不仅使家具做起来顺手，做出来的家具看着也顺溜儿，让人打心里头喜欢。绝不能把木料下反喽，或者是正反丝儿都有，否则不光是同行人笑话，说这活儿是“土木匠”做的。
　　其次是做家具时要用满彻的红木料，紫檀就是紫檀，老红木就是老红木，绝不能掺进其它的料，就是掺进档次高的料也不行，掺了别的料就是掺假。不同的木料木性不一样，这您明白了吧。过去家具作坊间都有连儿，相互间寻摸根什么料是常事儿。
　　最后是在做家具时轻易不让外人进去。哪怕是管事儿的、掌柜的、东家等人都不行。不让人进去绝不是偷工减料见不得人，正相反，在过去做红木家具是细活儿，特别是雕花儿，绝不能让师傅分了心，否则出了差错算谁的？所以，过去木匠行里水平越高的师傅往往脾气越大就是这个理儿。

“卖家具”不自夸

　　卖红木家具的店铺里面，甭管是掌柜的还是大、小伙计们，都不能夸自己个儿的家具有多么多么的好，更绝对不能向客人说哪朝皇上、哪位王爷、哪位官员从我这儿买过什么家具，这些事儿即使有也绝不能谈。您提这事儿不是给自己个儿脸上贴金，是犯上，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过去卖红木家具的店铺都遵守这么一条行规，那就是客人来了要行礼，招待完了后只介绍家具的材质、哪个作坊做的、哪个师傅做的，不能自己个儿夸自己个儿的家具好。至于店铺的名气是别人说出来的，不是自己个儿说出来的。

“买家具”莫乱礼

　　刚才您看了“做家具”里的木纹走向了吧，这也是买家具时挑选家具看做工的一个方面。不过您别太在意这方面，如果您买了家具发现木纹走向不对，店家不仅给您包退包换，还得给您赔礼，因为这是丢人的事儿，但这种事儿是个别的。

　　过去买家具有两种买法，一种是自己到店里去挑选，掌柜的会根据您的社会地位向您推荐家具；另一种是通知商会，商会派人来您府上查看并丈量尺寸，也是根据您的社会地位向您推荐什么木料的、什么样式的、哪些图案等等。过去买红木家具的主儿不是平头百姓，大多是皇亲国戚或大小官员，有着严格的等级，大财主家里用的红木家具与皇亲国戚的款式和图案不一样。您是老百姓，就是再有钱，想买皇亲国戚用的红木家具，那掌柜的宁肯被打死也不敢卖您。再说，就是借您几个胆子您也不敢买，不能乱了礼数。过去家具行里有商会，权力很大，商家都怕它，如果有了纠纷商会出面处理不会让买主儿吃亏，所以买主儿要是碰到事一般都会找商会去说理。

“用家具”有讲究

　　过去咱京城的房子大多是四合院，规规矩矩，什么屋子放什么家具，那屋子尺寸有定数，红木家具尺寸也有定数，就连摆放位置也大致有定数。比如说这正房堂屋，正对着门的只能摆放上好的中堂家具，不能放别的。中堂家具里的条案是最为重要的，起先本是供奉祖先牌位的，虽然后来渐渐地发生了演化，但赶上逢年过节或特殊的日子里，条案正中央必须请上祖先牌位，全家敬香跪拜。再比如说这卧房，床的摆放不能正对着门，要摆放在门后的最深处。所以中国的红木家具里一类家具是可以对门而设，那就是中堂家具。

　　记住了，甭管什么房屋里摆放家具，一定要按照规矩也就是老理儿去做，这老理儿就是：“门为宅主房为宾，门转星移定君臣，吉星显耀福且寿，凶方崇高多灾侵。”意思是说房屋门的位置是君位，其它位置是臣的位置，家具要根据房门位置而摆放，各个位置就像大臣一样有等级之分，也有吉凶之别，要按照规矩去摆放，这样才能家有福人长寿，否则多灾多难。      

　　编后：该文曾在2005年第6期和2006年第2期的《中国红木古典家具》上，先后刊载了张宝亭先生的《老话儿•老礼儿•老红木》及其续篇一。张宝亭先生的文笔宛若老北京的香片茶，虽简朴平实，却芳香四溢，字里行间都透着那股子值得咂摸的京味儿。今天，张先生再续上一篇，和您说道说道这老北京的宅门儿和家具行儿里的老话儿、老礼儿、老红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