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式生活之龙飞九五

文章来源：中式生活——太和殿紫檀雕云龙连山顶竖柜安装纪实
黄剑

    最近游览故宫的朋友们在参观太和殿的时候也许会注意到，在大殿内的东西两侧又增添了一对雕饰精美、用料丰詹、体量巨大的紫檀顶竖柜，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因为太和殿内所拥有的独特氛围，使大家自然而然地把目光都集中于金碧辉煌的宝座之上，而忽略了这难得一见的清代紫檀家具重器的存在。笔者有幸参与了这对紫檀大柜的安装工作，由此更增进了自己对于鼎盛时期清代家具工艺的了解，也迫切地感到应该将这一难得的经历用文字和图片记录下来，使更多的朋友能领略到清代家具特别是宫廷中的紫檀家具所独有的魅力。文章来源：中式生活

（太和殿内东侧安装就位的紫檀雕云龙连山顶竖柜）

缘起
    用“巨大”来形容这对紫檀雕云龙连山顶竖柜绝对不是夸张，在摆置于太和殿之前，这对通高4米多的大柜只能将顶柜（高140厘米）和底柜（高290厘米）分开“委屈”地呆在重华宫厨房矮小的临时存放地；后来由于建筑修缮的需要，大柜不得不再次搬家，由于新的存放地较过去的房间更为狭促，更不得不解散为一个个单独的构件才能存放，于是这对身形伟岸的紫檀大柜只能默默地在慈宁花园的某处库

房里等待着自己“复出”的日子。
    随着故宫大修工程的进展，各处修缮一新的宫殿都需要布置大量家具等文物来充实原状陈设展览，这对紫檀大柜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首先为他选定的陈设地点是宁寿宫区的皇极殿，但是当实地去测量殿内尺寸之后发现，如果将大柜置于两侧墙门旁，那么顶柜就会很贴近墙门上的毗卢帽，看上去显得非常局促，显然大柜并不适合放在这里。但是环顾紫禁城内，能够放下这样大柜的宫室确实屈指可数。也就是在这时，太和殿的世纪大修终告一段落，将要再次向公众开放，于是似乎有如天意一般，紫檀大柜最终的落脚地点选在了太和殿内的东西两侧，我们的安装工作也就此展开。

运送    

    这次紫檀大柜的安装工作由故宫博物院的家具研究专家指导，我们从位于慈宁花园的临时存放地将紫檀大柜的各个部件逐个运往太和殿。运输的工具是一种加长的排子车，五米长的车如果是装运底柜的柜门，一次也只能装两扇。从慈宁花园出发到太和殿，其间要穿过隆宗门、中右门，和四处比较陡的上下坡道，需要运输者全力配合才能保证文物运送的安全稳妥，一直要把车推到中和殿西侧台阶下，然后解开固定的绳索，再将部件逐一运至太和殿内。

（陆续运到太和殿内的大柜构件，按照刻在家具榫头等处的标记分为两大部分，分别放置于太和殿内东西两侧，一俟完成除尘清扫，就可以展开随后的安装工作了）

安装

    组装大柜的重点在于底柜的安装，因为当时底柜已经分解为两侧立墙、底柜顶、底柜内隔板架、底柜内隔板、中大边、前后牙板等部分，组装时即以大柜中柱为核心，将相连构件基本摆置到位后，再行组装，此时构件之间榫卯的结合其依据完全是按照在榫头和大边等处留有的木工记号完成，惟其如此才能将大柜严丝合缝的组装成功。

    （这是刻有“和前中”字样的榫头部分） 
    由于此时尚未装上柜门，我们可以从上面这张图片清楚地看出这对紫檀雕龙连山大柜的独特之处在于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将两件顶竖柜并列陈放，而在足部以铜套足将二者相连。实际上两柜相接的地方是一木连作而成，只是在中间界出边线，貌似两柜连山而立，在视觉上保持了与其它边框等处用料的协调一致，使得大柜用

料虽巨却并无蠢笨之感。
    待顶柜和底柜的框架安装就位置后，正面的巨大空间全部留给了八扇雕饰精美的柜门，这八扇柜门为上下各四扇，在界出的开光内为一组左右相对的升龙图案，整扇柜门雕工深峻，铲地平整，龙首须发飞动，龙身鳞甲密布，逶迤于重重云雾之间，呼之欲出，四周云纹流畅婉转，底部为海水江牙，布局匀称、疏密得宜，雕饰华丽而无堆砌之感，可以说代表了清代鼎盛时期的雕工水平。

风采

   现在，让我们再次凝视这对身形伟岸的紫檀雕云龙连山顶竖柜吧：大柜通高440厘米、面宽430厘米、进深90厘米，顶柜与底柜各安装四扇满雕云纹升龙图案柜门，正是看面最为精彩之处，与此相对的是边框、立墙等其它部位则不施雕饰，正与柜门的深雕峻刻繁简相映；此外每件大柜还安装有黄铜云龙纹菱花面叶四件、吊牌12件、合叶16件、铜套足6件，和紫檀深沉浓郁的色调又形成色彩上的强烈对比，于单调之中富有变化，同时也与古代帝王服章专有的黄黑二色暗合。
    虽然这对大柜在清代档案中并没有找到具体的记载，但是与之相类似的连山顶竖柜却是有据可查的，如乾隆十三年（1748）的造办处档案：“司库白世秀来说太监胡世杰传旨：着做有顶柜的大柜，要一顶像两顶大柜的式样成做一对，面宽一丈三尺、进深要一扇槅扇、高要与安佑宫墙尖一般高，得时在寿皇殿两边山墙安，先做样呈览，准时交粤海关成做，钦此。于本月二十二日司库白世秀将做得有顶柜大柜一顶像两顶式合牌柜样一件画得纸样一张，持进交太监胡世杰呈览，奉旨：照样准交粤海关成做一对，钦此。” ，清代一尺约等于现在的32厘米，档案中这对“一顶像两顶式”大柜其面宽约为416厘米，进深和高度如果按比例推算应该比我们介绍的连山顶竖柜略小一些，更为重要的是这种尺寸上的差异是由家具摆设地点决定的，联系前面我们提到的在雕云龙连山大柜榫卯处刻写的“大”字、“和”字，我们是否可以推测本文这对大柜很可能也是由造办处依照太和殿的内部尺寸画样设计而成，并交由粤海关在当地成做之后运送进京的呢。
    其实比文献更能说服我们的证据就是这对大柜所具有的气质，在重华宫厨房的湫隘空间中委屈容身的时候它们不曾焕发如此风采，在慈宁花园的库房内化作一堆构件解散在地的时候他们不曾有如此风采，甚至在它们很可能落脚的皇极殿也不能使之尽情绽放，只有当它们“重新”回到了太和殿——在这它们“曾经”伫立的地方，在这至尊的殿堂展现出那“至尊的风采，见证了清代家具的辉煌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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