涞水，红木传统工艺的“自留地”

仿宫廷家具，固守传统的“阵地”
      在上车亭村乃至涞水几乎各家的红木家具中都有仿宫廷的式样屏风、宝座、大柜、大床等，雕龙戏凤重在雕刻。我印象很深的是头一回见水龙的水纹雕得如古画上仕女发髻那样丝丝盘绕，还见一座五扇山字式水龙屏，屏冠５条云龙张牙舞爪，屏扇上五条水龙翻江倒海，屏座雕螭龙捧寿，龙屏也见过不少，如这般集多种龙纹图案于一体，却不多见，想必是涞水特色吧。
      这里仿宫廷家具的雕刻还有一特色就是百宝镶嵌。在牛福国兄弟那里我们看到了很多。他们现在承包村口上车亭村老工艺品厂的厂房，这是个足有十几亩的大院，红砖砌的平房7排共71间分成6个院落，他们建立了华坤龙宫廷家具城，还召集村中20多户人家成立了古典家具协会。牛福国依次打开展室的门，一共四间，仿乾清宫雕龙屏风、百宝嵌屏风、百宝嵌大柜……一一展现在我们面前。这里的百宝镶嵌很漂亮，一组百宝嵌屏 风的凤栖牡丹图利用色彩斑澜的天然嵌玉，雕刻的图案绚丽多姿，有美不胜收之感。
      在村中，很多已被机器和现代工艺取代的手工工艺依然保留着。老工艺品厂厂长王振远的家，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四合院，院中一株杏树果实累累压弯了枝梢，北房前两株石榴树，一株正在怒放，北房明间传统的中堂陈设，而两厢房却是红木家具的制作车间，西厢做雕刻，东厢做木工。在西厢的雕刻间皆是一丝不苟的手工雕琢，连百宝镶嵌屏风的锦地回纹或卍纹都是一刀一刀用手刻出来的。当发现外面已见不到的节节草（当地叫搓草）打磨工艺时，我吃了一惊。一位姑娘用节节草蘸水擦拭一块草龙雕花牙子板的表面，就是最细的砂纸打磨完也要用节节草擦去打磨留下的印痕，使之光润如玉。还有镶嵌用象牙螭龙的加工，从切削成型到雕刻到打磨，皆由一位女工手工完成。这些传统手工工艺像一朵朵小花，在村中到处静悄悄地绽放。 
       尽管家家都做宫廷式样的家具，但材质多限于红酸枝、花梨，甚至红檀（铁木豆）、黑檀（榄仁木）等木材，而且多为着色做旧。在村中位于山坡上移动通信塔下全村的制高点，是“京龙红”老总王振伟的家。这里是目前村中最大的生产点，也最热闹，只见木工、雕刻、打磨等各个工序有三四十人正在忙碌，我在这里发现了村中并不常见的黄花梨、檀香紫檀、卢氏黑黄檀等高档木材。涞水精湛的传统雕刻工艺与华美的木材相得益彰，怪不得“京龙红”的展厅在京城才开张不久，而仿宫廷家具早已畅销京津。

涞水红木，“睡狮”未醒
      在上车亭村走，你会感觉这是一个寂静的小山村。不管是福建仙游坝下，还是河北大城冯庄，你都可以循着机器的噪声找到生产厂家。而这里还顽固地保留了老工艺厂的很多制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少量必须的木工机械，依然沿袭着很多传统的手工工艺。人们似乎仍沉迷在红木家具雕刻之中，安享宁静。
      当然也有不甘寂寞者。涞水由政府规划在建一条古典家具街，位于县城北边的泰宁街。只见一排很壮观的三层仿古建筑，再往东走约200米，又是一排仿古风格二层楼，但多数在装修或大门紧闭，甚显冷清，只有三家看得到红木家具的影踪。我们步入惟一开张的一间店铺，数百平米的展厅内陈列着龙屏、龙柜、条案、雕龙圈椅、象牙镶嵌圆桌等宫廷式样的家具。接待我们的是上车亭村工艺品厂最后一任厂长王克明。从王克明这里我们了解到老工艺品厂的解散原因在于体制，它昭示着涞水红木家具业在集体所有制下依赖外贸出口的时代彻底完结。面对市场，大家都只有自寻出路。古典家具街兴建之际，王克明带头出资100万元起楼把工厂从村里迁出，他也是第一家建了展厅开门营业，我发现他的几件有束腰托泥圈椅上的龙纹图案已发展出涞水家具的新特色。目前像王振伟、王克明这样颇有些实力的涞水企业并不多。
      涞水在北方红木家具产地还有一个优势是人才。据王克明介绍，上世纪90年代上车亭的老工艺厂就成了“培训学校”，特别是1993年，北京高碑店的紫檀博物馆一次就从老厂挖走了30多人，现在走出上车亭到大城、青县以及南方红木生产基地的涞水匠人不下100人。
      很多涞水红木企业坐拥雕刻工艺和人才优势，在发展上却未阔步向前。面临的首要问题是资金，涞水县是省级贫困县，政府在财政上没给这个产业以扶持，随着木材价格的一再上涨，多数企业已无力使用紫檀黄花梨等高档木材，政府扶持的古典家具街是好事，但很多企业按照规划自建仿古建筑后，就面临严重的资金不足；其次，涞水企业规模较小，缺乏规模效益，企业的市场开拓力不强，有的企业在北京发展几年处处碰壁，就退回涞水；还有，品牌意识不强，在涞水多数企业没有品牌，就是有一定实力的企业，也没有能够拿出叫得响的品牌……
      据闻“京龙红”在上车亭村征地20亩，筹划兴建厂房，整合上车亭村的雕刻与人才资源，正在走上规模效益之路。车子在回京的高速公路上飞奔，我期待更多的企业整合涞水的资源优势，激醒“睡狮”，引领涞水红木产业迈向春天。

图片提供：北京京龙红古典红木家具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