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教你保护古旧家具
2003/10/9 11:26:00 来源: 作者:
“最应承担保护责任的是博物馆,”一位业内人士这样说,“北京一座著名的老四合院拆迁的时候,上海一家博物馆曾专程派人来收购院里的家具,1000万买走了10件。但国内有这样意识的博物馆却并不多。当然,这其中也有资金的原因。”在机构力量不足的情况下,民间收藏就成了必要补充。
收藏有两个条件:眼力和资金,如今国内具备这种条件的人不在少数。据专家介绍,现在已经有几类收藏者:1.做研究的。2.喜欢的,收藏家。3.手里有钱,但不太懂行的。他们往往请人帮着挑藏品。4.古玩商。5.饭店、宾馆、茶室。
市场开放对古家具起了很大的保护作用。祖籍南方的收藏家周先生对这一点深有体会,他讲述了两件亲身经历的事情。
周先生的藏品中有一张乌木台子,是四五百年前明代的东西。他说这是从废品站里抢回来的。
“文革”期间古旧家具属于四旧范畴,很多硬木家具都被红卫兵砸散了,硬木砸散后还有些用处,可以做乐器的零件。乐器杆、码子、筒子都用得着硬木,当时是论斤约,2块8毛6一斤,卖给乐器行。“文革”时期,乐器厂是成车成车地收这些砸烂的家具。当时的宝聚斋是北京市专门收旧家具的专营机构,院子里堆着小山一样砸烂的家具。因为对旧家具感兴趣,所以周先生经常去那看。
1972年的一天他又去了,在一堆木头里看见了一条桌子腿儿,端详了一阵,觉得应该是八仙桌的腿,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乌木的。当时他就吃了一惊。中国乌木很少,所以乌木家具也是极少的,于是他不吭声,继续找。接着就找到了一条大边,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不是八仙桌,是个案子。因为八仙桌长度只有一米左右,可是这条大边有1.42米长。他意识到这件东西非同寻常,赶紧找到宝聚斋的师傅问:这堆东西我可不可以挑?师傅说,挑吧,不挑明天就进乐器行了。他从早上9点一直挑到下午1点,终于把这个案子的零件都挑了出来。挑完了一约,将近100块钱。周先生当时一个月工资才46块钱,于是他四处借钱,终于把一堆“破烂”抬回了家。到家把这些零件拾掇干净了组装起来,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这一天值啊。”现在说起当年的寻宝过程周先生还是很兴奋,“我要是不去抢救出来,它就成了乐器的零件了。”
后来研究明式家具的学者到他家里来一看,第一句话就问:“你这是从哪弄来的,这东西太珍贵了。”明代的乌木家具极少,乌木一般只做小件东西,比如筷子、印盒、牌九。故宫里只有一件乌木家具,是乾隆皇帝用的桌子,长度是1.08米,而且只有四个边是乌木的。而周先生找到的这个案子,除了牙板和面子是黄花梨,腿、边全是乌木的。
“没有市场,不能买卖,很多这样的宝贝就只能做成乐器了。”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旧家具市场开放后,市场的放开使懂行的收藏者更有机会保护古旧家具了。2002年春天,有人给周先生打电话,说山西有个4.42米长、8厘米厚的铁梨嫁接案。当时有个农民已经买下来了,正准备锯了做家具。周先生知道这是很少有的,故宫里的嫁接案才3米多,他让报信人无论如何要留下来,运到北京来。运来以后发现大案子在3.8米的地方已经锯了8厘米的口子了,他赶紧出钱买了下来。
“如果不是商品,不能自由买卖,农民留着那么大的东西没用,可能早就劈了烧火了。但变成商品自由买卖,它就能保存下来,就能反映当时的历史。”
专家介绍,家具从明代保存到现在,非常困难。必须干燥、不搬动,在南方,柴木的东西就很难保留下来。但北方,像山西,留下来的东西就多一些,因为天气干燥,并且山西老房子有故楼,就是二层楼,那是留给祖先的地方,很少有人上去,所以有些柴木的东西也可以保存下来。
周先生说:“如果没有市场收购旧家具,很多东西可能就留不下来了。在山西我看到过农民把散架的黄花梨家具当柴火烧,因为硬木火力强,烧的时间长。还有很多人不认识古物,糟蹋了好东西。我家里有好几个黄花梨的笔筒,都是从山西街上卖碗坨坨(凉粉)的小摊上淘来的,这些小摊上的盐罐或者筷子筒几乎都是明代的黄花梨笔筒,但摊主并不知道它们的价值。”
家具市场的开放同时产生了另一个社会效应———带动一批人走上了富裕之路。“老家具养活了多少人?”一位卖旧家具的店主对此十分感慨,“我没什么文化,可是现在干这一行能自食其力,我认识的很多农民成了收购商,它让这么多人从贫穷走向了富裕。”
“现在中国到处都在开发,修高速路、盖房子,成片的村子拆迁,拆下来的花窗干什么用?烧火或者卖掉,哪个更合理?我觉得不够文物级别的东西,改造、使用都挺好,总比烂掉强。”
对旧家具市场的未来,部分专家并不灰心:即使是仿造,也是对中国文化的继承和发扬。古旧家具变成市场,这个资源不会枯竭。当然作为文物来说,不能复制再生,但这件物品不会在世界上消失。只是从张家转到李家,而任何收藏了文物的人都不会轻易把它扔掉。只要家具还在,就有市场。
(摘自<<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