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古典家具痴狂

一位盆友搬了新家，装修完工后几个月，我第一次到他家去参观，可书房里却还满是打包好的箱子。朋友还笑说现在要找一本书真是要了命了。可就是这样，他也还是坚持要等他定做的实木仿古书橱送来，才肯让他的宝贝书各就各位。

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红木专家写的文章，说一个大款跟他诉苦：你说吧，二十年前，我们家最贵的东西是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现在钱多了，家里最贵的仍然是客厅的那台等离子彩电，真是郁闷透顶。在专家的指点下，大把钞票扔出去，红木家具抬进来。据说大款后来跟朋友吹的口气就全变了：你别小瞧了这张老板桌，比我那辆宝马还贵呢。

红木家具还有这样的功能，怎能叫人不趋之若鹜？但是这事儿的副作用就是当我偶尔逛到上博家具馆，再看到那件黄花梨罗汉床的时候就得特别注意神情举止，不然工作人员没说啥，我自己也认为这只是单纯的欣赏，焉知别的参观者不认为我在狂咽哈喇子？

有一个女朋友，父亲喜爱收藏，罗织了不少古董。女儿结婚时他一口气送了小两口几堂檀木家具。结果小两口谢是谢了，回家也着实发愁：客厅里的椅子全是硬硬窄窄的，不加靠垫嫌硬，加了靠垫坐不下，坐姿非得毕恭毕敬才是；两张檀木床，床头雕的是南洋风格面目狰狞的神，睡前看一眼睡觉就无法不做恶梦。后来到巴厘岛玩，导游说起当地檀木极便宜，他的一个同事结婚，同事合伙送了一张黑檀大床，只花了五百多美金。回来后我就和朋友开玩笑，你爹知道了肯定郁闷坏了。她一听就很紧张：千万不能让他听到，说不定他真的就整一集装箱去采购，我就剩下一个房间有空地儿了。

这样有“追求”的人多了，怎能怪上海虹桥路、涞亭路七拼八凑生产仿古典家具的作坊老板不牛气呢？“宜家里的几块木板几只钉子钉起来的家具，那叫什么家具？所以稀罕我们这些家具，花天价来买。”

前几天在家翻被制作假古董家具的商人奉为作伪指南的《明式家具珍赏》，黄苗子在序中说作者王世襄醉心收罗研究明式家具，在文革以及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没有房子摆放，把家具堆满了一间仅有的小室，在既不能让人进屋，也不好坐卧的情况下，老两口只好蜷曲在两个拼起来的明代柜子内睡觉。看完了大笑———总算见识了一个真正的“妙人”。

前几天翻阅《明式家具珍赏》时，看到黄苗子在序中说作者王世襄醉心收罗研究明式家具，文革后的一段时间没有地方摆放家具，只好在仅有的一间小屋里摆满家具，老两口蜷缩在两个拼起来的明代柜子里睡觉。看完后的我哈哈大笑，真是位家具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