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亭/文
咱北京的老辈人对老红木家具有着很多的讲究。其做、卖、买、用等都有很多的老礼儿，文化底蕴十分丰富。
做家具
过去做家具时的测量方法和今儿不一样。过去全都是用中式测量法即用鲁班尺进行测量。测量单位是丈、尺、寸、分、厘、毫等，一丈为十尺，一尺为十寸、一寸为十分、一分为十厘、一厘为十毫。什么房里的家具有什么尺寸标准，什么社会地位的人家儿用什么样式的家具，这里规矩大了，差一点儿都不行。做家具都有图谱和尺寸标准，比如说这八仙桌讲究的是边长三尺三。这三尺三的讲究大了，您分毫不能差，否则这家具没人买，属于“非标”。
家具做好了以后甭管是打蜡还是擦油，里边不能给您清理的干干净净，只有棺材做好了才给收拾得一尘不染，家具做得了里边要残留一些刨花儿，如果家具里边没刨花儿，顾客不会买您的家具，还得骂您不懂规矩。
根据五行学说，京城的家具作坊和店铺以地理方位的北面和东面为多，如东郊高碑店地区、通州地区等。即使南城和西城地界立作坊开店铺，也得是本地面的东面或北面，不能开在西面和西南面。
卖家具
卖家具的店铺讲究敞亮、干净，谁进来都能把物件儿看得真真儿的，不象古玩铺那半明半暗的光线，表面透着神秘，实际别有用意。店铺里必须有一位岁数大的，学问深的，相貌慈善的人托底，老话儿叫掌柜的。
甭管是什么社会阶层的人，只要您进门，掌柜的必上前迎候。店铺里规矩很多，首先不管是掌柜的还是伙计，对客人必须称“您”，不称“您”不能开口讲话。
掌柜的上前与您寒喧几句请您入座，伙计给你敬茶，递上3碟点心或小吃，您边用茶边看家具图谱，随后再让您看家具实物。这主要是让您歇歇脚步，让您垫补儿垫补儿，这在过去可是大礼儿。看家具时先让您看里面的料跟活儿，再看外面的料跟活儿，甭管您买不买都让您看仔细了。如果您看好了要买，掌柜的都要跟您订好价儿和送货时间，没有定做和收定金那么一说。然后您就回家等着，到时候掌柜的带伙计把家具给您送进门，帮您摆放稳当，收拾利落，最后连地都给您扫干净才能接您钱呢！
有的店铺为了宣传自个儿的家具牢固结实，卖家具时从二楼往下扔。所谓扔实际上是让伙计们用绳子往下顺。顺到一半儿时伙计们突然撒手，家具在地上不能出一点儿毛病。
甭管您买了什么木料的家具，店家都会送您一对儿和家具木料一样的镇尺，当然镇尺的大小不一样，家具大镇尺也就大。送您镇尺说白了就是送你一文房玩意，哄着您高兴。
京城的家具店铺很少有卖假货的，以次充好的事儿也很少听说。一个是店铺诚信度高，从掌柜的到伙计都很实在；二是店家不至于为了眼前的几个钱毁了自家字号，那字号可是家里几辈子人在京城积攒下来的名声；三是买老红木家具的人家社会地位都很高，得罪得起吗？！
有意思的是店家给您送货一般都在上午，装车时掌柜的让伙计们罩上线毯子，掌柜的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别见着老阳儿！”
买家具
买家具是最简单的，把钱备好了放在家里，家里人一块儿去多逛几个店，比比做工和价格。因为尺寸比例都有讲究，大同小异，主要是挑选样式和木料，记着，您记准了，甭管是紫檀还是黄花梨老红木，一定要那色儿老的，不能要那色儿嫩的、色儿轻的！
用家具
用家具的讲究太多了。
就说这厅堂家具，坐北朝南的四合院下房堂屋，八仙桌太师椅大条案在论的家具。条案正中间摆放着主人家的供物，多是些观音菩萨、弥勒佛或福禄寿三星，一边一个再摆放一对儿上好的花瓶，寓意着吉祥如意平平安安。条案正中间的墙上挂一幅4尺的大中堂山水立轴，两边再配上一幅对联，得了！这是咱标准的摆设。甭管您供奉着什么，也甭管您过什么节日，条案上只能供放香、烛、鲜花、水果、点心、净水等物，千万不能供放鸡鸭鱼肉等荤性东西。
甭管您坐什么椅子，要挺直腰板有坐相，二郎腿、哆嗦腿、卡巴腿都不行，更不能象坐沙发那样半躺半坐。
家里的红木家具最大的讲究，就是上面绝不允许供放刀枪之类的武器、阴宅刨出来的殉葬品和庙里的东西，再好也不能摆放供着，连屋子都不能进。甭管是客厅、书房、卧室还是厨房，就连厕所，这些东西都不能进入，更别说供放了。这是多少年传下来的老礼儿。
（原载《中国红木古典家具》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