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时光中的阿娜香几

刘见鑫/文 图

过年时，稍微讲究些的人家都要焚香祭祖，寺庙禅观的香火每到年节也会比平常更旺。回忆起我小时候，一闻到祖母过年燃香，我就大声嚷嚷：“呛死啦，大冬天的，熏什么蚊子啊！”现在想想，真有些不懂事。

其实焚香在中国一开始就是件有关精神与心灵的事情。书载，周文王那会儿就有了“烟祀”，古人堆起有香味的草木，搬两块石头蹭出火花，点火升烟，以香烟祭神，这其实也就是后来所说的“烧香”。到了汉武帝时，为了长寿，他是见神就敬，而产自西域的“香料”那时也大量传到中国，皇上的爱好促成众多民间拥趸，使香进入了百姓日用，香炉被巧工能人发明了出来。隋唐以后，随着“南香（两广、海南产）”大量涌入，香的价格降低，东西一便宜，焚香也就自然而然更加普及。置放香品的“香几”也应运而生。自此，袅袅香气从香几之上升腾而起，也让我们看到了精神时光中不可忽略的物质承载。

香几从诞生起，在人们日常生活中就占有了重要地位。比如《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写贾母在花厅摆酒宴客，“每席旁边设一香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百合宫香。”在鲁迅先生的《祝福》中，香几更是鲁四老爷每逢祭祀必用的器物。中国传统的正统文化鄙薄肉体，对精神层面一向是不敢怠慢的。

同时，香品和与之相关的器物也是古代文人雅士清隽气质的一个组成部分，从“焚香操琴”、“焚香沐浴”、“明窗净几、焚香其中”等词语中，可以窥到古代贵族日常生活中香烟缭绕的景象，显示了古代文人对绝俗优雅的生活情趣的追求。

香几的式样也有好多种，最常见的为圆形几，较高，腿足弯曲也较夸张，且多为三弯腿，下有托泥。香几不论在室内或室外，多设在空间的正中位置，无依无傍，宜人观赏。香几有高矮之别，有时不专为焚香，也作别用。如摆放各式陈设、百玩之类，供人清玩，快人心目。

香几的使用大多成组或成对，个别也有单独使用的。《遵生八笺·燕闲清赏》中关于香几的描述就很详细：“芍室中香几之制有二，高者二尺八寸，几面或大理石、玛淄石，或以骨柏楠镶心，或四、八角，或万，或梅花，或葵花、慈菇，或圆为式，或漆，或水磨渚木成造者，用以阁蒲石，或单玩美石，或置香盘，或置花尊以插多花，或革置一炉焚香，此高几也。”

笔者曾看过一对清代风格的红木镶瘿木带托泥香几，是让人眼睛一亮的东西（如图）。造型俊逸，呈挺拔之势。设计巧妙，木质坚密，包浆莹润。几面攒框镶瘿木，腰间开炮仗洞绦环板。膨牙子结构，浮雕卷云纹，腿部攒云纹牙角，足端上翻饰卷草纹并落于托泥之上，托泥置罗锅枨。型制古朴大方，柔婉妍秀，刀工圆润，雕刻精湛。我当时拍下照片，并绘了结构图。现在人再做香几，得好好看看这样精美的古器物，琢磨琢磨人家点线面之间流动的气韵，说不定也就启发了我们的创造灵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出同样好乃至更好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