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专稿：美人横刀百媚生

　　中国京剧特有的表演体系是角色行当，分为生、旦、净、丑四个基本类型，行当复杂，有的行当重唱，有的重念，有的重做，有的重打，各个行当的声乐技巧、身段工架乃至化妆服饰等各种造型手段，都有一套不同程式和规则，具有鲜明的造型表现力和独特的形式。武旦便是京剧旦行中具有鲜明特色的一类。

　　武旦所表演的是一些精通武艺的女性角色，在过去，武旦和其他旦角行当的区别，主要是踩跷和打出手。主要分成两类。一类是短打武旦；另一类是长靠武旦，也叫刀马旦。

　　短打武旦穿短衣裳，不仅要出现出气宇轩昂、雄健威武的风度，又应具有婀娜刚健、英俊秀丽、神采夺目的台风。武旦开打，要求身手矫捷迅速、造型稳健美观、动作节奏准确，于猛勇中见稳健，威武中见轻盈，又不失女性美。这类的武旦，一般是不骑马的，如《虹桥赠珠》中的凌波仙子，也有骑马的，这类武旦比较少。她重在武功，重在说白；还有一种特殊的技巧，就是打出手，有的还以跌扑取胜。在唱上和表演上稍为差些，不太注重，这样的戏很多，例如《打焦赞》中的杨排风、《泗州城》中的水母、《盗库银》中的小青、《打店》中的孙二娘、《无底洞》中的白鼠精、《摇钱树》中的张四姐，《三岔口》中的店婆等都属于短打武旦。宋德珠是京剧中第一位以武旦领衔组班的演员，他把武旦的表演风格归结为“美、媚、脆、锐四个字。所谓“美”，指既然是旦角，尽管武艺高强，还要具有女性美，而不能只讲猛、冲、狠，否则就成了“武行贴片子”。“媚”不是矫揉造作，而应是美的自然流露、美的动态表现。“脆”是讲柔中有刚，不拖不僵，干净利索地止于所当止。“锐”是要圆中有方，凌厉敏捷，不含糊。

　　长靠武旦就是女性也穿上大靠，背插靠旗，顶盔贯甲。这样的角色，一般都是骑马的，拿着一把尺寸相对较小的刀，所以有个专有名词叫刀马旦。刀马旦和武旦有一些区别。刀马旦一方面要有较好的大靠功和把子功的基础，还要唱、念、做、打兼擅；有时要唱曲牌，但更繁重的是念白，梅兰芳演《穆柯寨》，王瑶卿演《破洪州》，都是以说白和表演取胜，而不是以武功、工架取胜的。所以刀马旦的要求较高，样样都能拿得起来。并且特别注重刻画人物的性格，表现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与风度。刀马旦所扮人物或是元帅女将，或是巾帼豪侠，例如《穆柯寨》、《穆天王》、《破洪州》、《杨门女将》的穆桂英，《七星庙》(又名《佘塘关》)的佘赛花，还有《棋盘山》的窦仙童，《两狼关》中的梁红玉，《三战张月娥》中的张月娥，《火烧余洪》中的刘金定，《三休樊梨花》的樊梨花，《珍珠烈火旗》的双阳公主，《扈家庄》的扈三娘等。包括现在的新编历史剧，《刘金定》和《平阳公主》等，都是属于刀马旦这个范畴。表演中讲究气质与功架，要武中有文，显现出她们英勇豪迈、爽良而又俊俏的艺术形象，并且还要演出他们的不同。如穆桂英和樊梨花，都扎靠披鱗，着盔插翎子，都唱“点绛唇”，上场也同是在“四记头”的锣经中亮相，从人物出发，穆桂英是山大王的女儿，带些野性，所以要在“四记头”中干净利索地碎步走到台口，掏翎子亮相，讲究有股脆劲。樊梨花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位候爷，必须有大家风范，就在“四记头”的散锣中傲然环顾四周，完成亮相，讲究有番气质。

　　京剧武旦的特点可以概括为“雄”、“轻”、“风”。

　　“雄”是英雄气概，因为她是武艺精通的人，身体健康，性格也不同于一般女子，她有时有男儿气，也好打抱不平，眼神同别种旦角都不同，如十三妹、穆桂英、鲍金花、樊梨花等，但个人性格上各有不同。

　　“轻”是轻妙，女子精通武艺之后，腿脚轻健，有的还超过男子(戏剧、小说中有不少男子在比武或战斗中，败于女子之手)。武旦在舞台上的动作或开打，都要轻巧灵妙，但要时刻注意到男女性格动作的区别。

　　“风”是形容迅疾如风，刀马旦一出场要有风头，走路或跑圆场时要像风，虽然是女英雄气概，但身上步法的动作也要有一种袅娜柔美和刚健相结合的气概，贯穿起来，演员披着靠，戴着盔头、翎尾，手拿刀、枪或马鞭，出场亮相要有女英雄的威风，走步或跑圆场双脚轧步，似走而未走，由慢而快，浑身一个劲，脚底下越快越好；而身上一点不颤动，连翎子、靠旗都不能动，使观众看着像一团风。

　　有意思的是，武旦或刀马旦这个行当所刻画的都是古代的女英雄、女将军、女侠客之类的人物，像这样一种行当，在我们中国人看，很习惯也很熟悉，可是在一些国外的朋友看来却感到很新鲜。因为在国外，女将军、女侠客之类是很少见的，有些外国朋友看了这样的戏以后，非常惊讶，都说中国是这么多年的封建社会，妇女受到无比沉重的压迫，可是中国妇女的形象在舞台上出现时，却是这样使人敬佩，这样可爱又可敬，表现得这样英勇突出。同时由于武旦青春亮丽又可爱的形象，也吸引相当大的一批年轻人对京剧产生了兴趣，为国剧的传承与发扬做了很好的带动作用。中国戏曲舞台上，有这么众多英勇、豪迈、爽朗、可爱的女性的艺术形象，这是我们民族的骄傲。（原载于《中国红木古典家具》杂志2011年第五期，作者：刘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