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虚火旺”的“古玩”市场

本站特约专家

——访中华全国工商业联合会古玩业商会会长宋建文
作者：子强　摄影：高景峰

　　在采访宋建文先生前，笔者曾刻意查阅了近期一些有关我国古玩市场的报道，据这些资料显示，笔者可以断言：眼下这古玩市场仅用一个“火”字是难以描绘的。然而，宋建文先生的几句大实话却将笔者已策划好的“如意算盘”全给打乱了，以至不得不在现场玩起“脑筋急转弯”来……
　　“宋先生，据称目前我们的收藏爱好者已经超过了一亿人，全国的收藏品市场已经发展至近千家，而艺术品拍卖市场成交额几乎以每年翻一番的速度增长，请问你对如此火热的市场有何评价？”在北京古玩城的四楼茶室内，笔者的语珠好似庆丰收的锣鼓点儿般欢快雀跃着。
“那是虚热，实际上今年我们古玩市场的销售额比去年同期下降了许多。”宋建文先生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
　　宋先生此言一出，顿时把笔者扔进了云遮暮霭之中。

症候：“阴阳失调”

　　这“虚热”一词本出自中医理论，所谓：“阴气耗散，阳无所附，遂致浮散肌表而发热，实非有热也。”难道，古玩市场竟害了此病，是假热不成？这病因又何在？
　　宋先生一语道破：是假货太多了，是诚信度太低了。九十年代的古玩市场，买卖双方基本上都是行内人。但近几年，大批外行人纷纷涌入这个市场淘金，并注入巨额资本，这在当时的确使古玩市场“红火”了一番，但同时造假者也发现了其中的商机。由于这些“外来客”不懂行，极易上当受骗，于是假货开始如蝗灾泛滥，受害者在觉醒后，人人自危，纷纷抽回资金，或观望或改作他投。这也就是今年来整个古玩市场生意颇为冷淡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今假货冲击市场，可我曾看有报道说你一向反对‘古玩’打假，这又做何解释？”笔者对自己的灵机巧言颇有些沾沾自喜。
　　我不主张打假，有两层含义，一是不能打，二是打不了。古玩这行当自古就是凭眼力、凭经验发展起来的，其乐趣也正在此真假之间，否则怎会称之为“淘”呢？所以不能打。但如今，我们收藏品市场中的消费群体发生了很大变化，真正的收藏者并不多，相反，抱着一夜暴富心态的投机者却占了大多数，而这些人又恰恰都是外行。加之，我们的法规、诚信制度，包括鉴定机制还很不健全，行政法规是判断不了真假的，专家有时也众说不一，所以我又说打不了。宋先生耸了耸肩，又摇了摇头。
　　笔者有些哑然，看样子如今的“古玩”市场真是得了“阴阳失调”的虚热症，但有病候，就能推出病因，对症下药，这虚热之症难道真无良药可治吗？

对症：“滋阴补气”

　　“气虚热，升阳以散之；血虚热，滋阴以降之。”对当今古玩市场的“阴虚火旺”之症，宋先生开出了“几味药”：
　　“其实，这种‘虚热’的市场不是不可救。首先是要提高我们经营者的素质与经营理念，靠以往那种杂货铺式的经营显然不成了，在这点上我们应该向台湾的同行们学习，将现代的管理艺术、装潢艺术和商品陈列艺术有机地结合起来；其次要将我们的门类细分化、专业化，这样才能更有效地吸引目标客户群。比如像红木家具行业就是一个很好的细分市场，老家具虽然越来越少了，但新红木家具的实用性和古典主义美学是可以传承的，我预测在收藏市场中古典家具门类的收藏将是一个趋势；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最困难的一点，就是要建立健全我们这个特殊行业的体制、规制和机制。比如，我们的行业管理体制、我们的拍卖规制、我们的鉴定机制、我们的法律法规等等，总之一句话，那就是树立诚信。现在的古玩业已由生存状态发展到竞争状态，我们的诚信出现了危机，如不及时纠正，其前景令人堪忧。”宋先生说此话时不免有些激动。

医理：“断阴识阳”

　　笔者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宋先生对古玩市场的“病理”分析可谓慧眼独到，但治病嘛，总要开出具体药方为好，否则何谈药到病除呢？
　　宋先生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记得我搞‘首届北京中国古玩艺术品博览会’前，名称中本没有‘艺术品’三字，后来有人劝我还是加上这三个字为好，因为真正意义上的古玩实在太少了，恐招不上商来。我同意了，但坚持要在‘古玩’和‘艺术品’间加上个‘顿号’予以区分，后来大家都觉得繁琐，我又妥协了，如今想起来这个‘顿号’是该加的。目前，就全国古玩市场而言，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古玩经营场所还不到十家，其余的全是鱼龙混杂，令消费者真假难识。我近期想干的一件事就是成立个纯纯粹粹的古玩城，挑选几十家被业内公认的诚信古玩商入驻，并且建立一支自己的鉴定团队，给那些终端的收藏者或行内人一个交流、交易的平台。”
　　所谓“阴虚”是由于脉管中津液阴血不充盈，虚热虽可使血流加快，但鼓动无力，所以脉既细小又快而无力。用“阴虚火旺”来形容当今的“古玩”市场是再恰当不过了。看似脉动极快，实则内虚无力，就像是有些人面颊红彤但手脚冰凉一样。
　　望着宋建文先生远去的背影，笔者真为他捏着把汗。宋先生开出的“药方”，有几味药是很难配得齐全的，这点他很清楚，但他还是“芒鞋踏遍陇头云”般地去寻觅、去采集。也许，正是因为有了像宋先生此等有识之士，我们的古玩业的振兴才有了希望。

（原载《中国红木古典家具》杂志　未经许可请勿转载和摘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