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吴志勋 摄影/刘辉
说到王铁成，很多人脱口而出的是：“知道，知道，就是演周总理的！”
王铁成老师的总理形象已经家喻户晓，深入人心，令他在演艺圈享有盛名。同时，在收藏界他也颇有声誉，人们都知道他是一位古董及古典家具收藏家，对古典家具深有研究。
2005年11月的一个星期天，阳光明媚，我如愿走进王铁成老师的家，目睹了他老人家收藏的宝贝，聆听了他对古典家具的精辟见解。
1979年，王铁成老师便开始收藏古典家具。在他的家里，摆满了各种古典家具：瘿木圈椅、金丝楠桌面的八仙桌、紫檀写字台……王铁成老师对每一件家具都非常熟悉，什么时候买的，在哪里买的，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对古典家具的做工，他也深有研究。“古人做家具，都是先在心里设计好了家具的形状，然后再开料。比如说做圈椅，工匠师傅看好了一块原料，先不急着开料，而是在心里设计好，然后一点一点的量，看这块板能开几块料。这是中国古典家具做法的特点之一，不能丢掉。比如这八仙桌，开料时师傅就想好了，金丝楠独板没有太厚的料，如果不做任何装饰就太单薄了，于是就在桌面下添加了束腰。这样做出来的家具，才有欣赏和研究的价值。可现在厂家做家具不是这样做了，他们是先开料，全部开成板材了，爱做什么做什么。这样做哪能做出那种效果呢？”
对古典家具的内涵，王铁成老师概括成精辟的12个字：历史、文化、美术、实用、耐久、增值。“一件古董家具，它本身就蕴含有丰富的历史知识，是明朝的，还是清朝的？这就是历史。它还有文化知识，比如制作的文化、榫卯结构的文化、造型的文化，还包括当时使用的文化。同时，一件古董家具也是一件美术作品，雕刻就是其美术的一种体现，明朝时的雕刻比较简单，清朝开始雕刻就繁复了。任何一件家具，如果不使用，就没有任何价值。光研究有什么意义？就像研究原子弹一样，研究的最终结果还是要让它升天。所以，我很看重它的实用性，我买一件古典家具，首先是拿来使用的，而不是研究。古典家具它还应该是耐久的，不是用几年就坏了，而是可以传世的。最后才是增值，古典家具这些年涨得厉害，起码比将钱存在银行要值。古旧家具也同样可以用12个字来概括：材质、品相、做工、修配、年代、身份。”
在满屋的收藏中，王铁成老师最喜欢的有两件：一是紫檀写字台；二是两个笔筒，一个是紫檀的，另一个是石柳木的。
紫檀写字台做得非常考究，四面均有“吉庆有余”的雕花，如果没有大的工时，根本就雕不出来。打磨很细，散发出绸缎的光泽。它的所有铜件均是由黄金、白银、铜3种金属的合金制成，不生锈，比一般的铜件重很多，攒花相当细致。为了保护家具，拉环下面还装有铜钉，拉环是蝙蝠形的，刚好适合3个手指头拉抽屉。拉环的制作也挺讲究，先铸造，然后打磨，再攒花。拉环底座上突起一个专供安装拉环的小台，这个小台是制作写字台时特意留下来的，然后再按照这个台的大小来制作铜件。王铁成老师说：“这件东西太难得了，文房里的东西存留下来的本来就少，老的写字台就更少了，更难得的是这张写字台没有经过任何修理。”
说到这张写字台的来历，王铁成老师还颇费了一翻工夫。“记得是1980年的冬天，我在地摊上看见这张写字台，一看样式和做工就知是宫廷造办处的东西，我知道是件好东西。在看中这张写字台前，我还看过3张写字台，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如意，看到这张，真的有一见钟情的感觉，觉得这正是自己所要的。卖家要价一千多元，可是当时我每月只挣55元，一千多元钱对我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当时还有3天就过年了，我回来凑钱，将家里的钱全部拿出来还是不够，最后只得将家里的其他东西拉去拍卖行卖了，因为卖主说只给我留3天，3天后他就卖给别人了。但这张写字台我是志在必得，因此想尽一切办法筹钱。筹齐钱的当天下午，我便自己骑着平板车，带上绳子，顶着寒风匆匆就去拉。当时也没有专门用来裹家具的被子，便从床上抱了两床自己睡觉用的被子、褥子就走了。到了卖主那里，请人帮着抬上车，自己给家具裹上被子，仔细地捆绑好，拉回来了。家里早已收拾好，专门替这张写字台腾了地儿，卸了车，抬进屋里摆好，连夜亲自将它擦拭，擦完了围着它左看右看，远看近看，怎么也看不够，兴奋得一宿没睡。”
说完紫檀写字台，王铁成老师又拿起一个大笔筒说：“这个笔筒起码是元朝的，石柳木的，包桨厚重。石柳木产自福建，与黄杨木同等价值，但黄杨木料小，不会像石柳木一样有这么大的料。筒身雕刻的可不是简单的花纹，是一种文字的变形，有它的意思在里面，具体是什么文字，到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
“这个笔筒是我很偶然地在河北一个小县城的一个农民家里看到的，看第一眼就非常喜欢，决定买下来。当时我没有带钱，为了买这个笔筒，立即从河北回到北京取钱，又连夜骑了几十公里路的自行车赶到河北去买。当时并不觉得累，只想早一点得到这个笔筒。”放下大的笔筒，王铁成老师又拿过他心爱的紫檀小笔筒，详细地指点给我们看，“这个笔筒是紫檀的，乾隆年间的，半圆雕，很厚的一块木头，愣是给雕得这么薄。你看，底上还刻着‘乾隆年制’的字样呢。筒身上雕刻的是竹、松、梅岁寒三友，还有一个小亭子、石头、水，每一样都雕刻得相当细致。这是个好东西呀，难得。”
另外还有一件黄花梨酒桌，我没见到，但是王铁成老师说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是明代本朝的老家具。由于年代久远，王铁成老师刚看见这件家具时，它已经破烂不堪、糟朽严重，主人就将它摆放在街头路边。外行人看是一堆破烂，内行人却知道这堆破烂很不简单。“看到这堆东西我就走不动了，站在寒风中反复看，反复琢磨，琢磨怎么能把它给收拾出模样来。仔细看了它的部件，腿、枨、面板一件都不缺。可面板上有一块糟朽了，接缝处有一个大深坑。我便算计着一边去掉半公分，重新修整后能不能看出来，去掉烂的部分尺寸小了，这样看起来舒服不舒服，顺不顺眼。如此算计了一个多小时，我决定买。然后找一个很好的工匠，亲自指导他如何修，如何改，重新弄出来后，真的是化腐朽为神奇了。”
不知不觉间，3个小时过去了，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讲的还想讲，听的更想听。可是实在没时间了，我们不得不告辞。出得门来，站到阳光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自己刚从一个远古的时代穿越时空隧道回到当代。心里却在偷偷蓄谋，什么时候，再来拜访王铁成老师，听他讲他的收藏，讲他的古典家具。
（原载《中国红木古典家具》请勿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