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海南黄花梨“老料”的认识

   经常听到有人说，某仿古家具是用稀少的海南黄花梨老料制作的。事实真的是像他们所说的这样吗?那究竟什么是海南黄花梨老料呢?你要是问他们什么是海南黄花梨老料，他们通常会告诉你说所谓“老料”就是多年以前砍的海南黄花梨树留到现在才制作家具的木料。其实这种说法是非常片面和不完全的。

经过长时间的研究我认为，所谓海南黄花梨老料可分为两种。一种是以前明清家具的残肢（目前我姑且称之为海南黄花梨，原因我在以前的文章中已经讲述过了），如椅子腿、桌子面等。明清的黄花梨家具由于历经的年代久远再加上保护不善有的丢腿有的断梁。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使我国的历史文物遭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浩劫，明清的古家具当然也不例外。比如文革末期，在北京城北国子监的后院里有堆积如山的明清家具，里面有相当多的一部分是上好的黄花梨家具，它们有的完好，有的已被砸坏或拆散。这些家具露天堆放数年根本无人看管，任凭风吹雨淋日晒冰冻。由于政治原因后来这里的许多家具都被烧掉了，而当时有心计的懂行人就偷偷拿一些黄花梨、紫檀家具的残肢回家后藏起来(黄花梨的相对多些)，历经几十年一直保留到现在。

   上面所说的仅仅是我举的一个例子，这些经过数百年风雨沧桑和无数次劫难的老料，它们吸收了天地的精华，木性已经相当的稳定，因此绝对不可能有变形和开裂的情况发生。由于这种老料现在已十分稀少和难觅，因此弥足珍贵，即使有也是至少20年前发现并保留到今天的而且绝不会用于制作新家具。现在每一件真正的明清黄花梨家具都已被世人视为珍宝，在国内外的拍卖会上成交价格动辄成百上千万元，再加上现在旧家具的修复讲求“以旧修旧”，就是用旧家具的残肢老料来修复损坏的旧家具。那么我请诸位试想一下，在当今的家具市场上怎么会轻易见到这种黄花梨老料呢?用其制作整件新仿的黄花梨家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现在市场上一些规模大、有实力的家具商向顾客展示的明清黄花梨桌椅腿等老料之中有99．99％都是经过做旧后的假货。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吸引顾客，使自己的商品卖出高价，从中赚取高额的利润。

这是一棵小苗，它现在生长在福州。它是用海南黄花梨的树种培育出来的。不知道它今后的命运会怎样？（小照/摄影）

   另一种可以称为老料的是海南岛的黄花梨树被当地的黎人砍伐后放置在自然环境下，在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里其边材部分经过白蚁的反复虫蚀和雨水的浸泡已经腐烂的斑驳不堪，其裸露出的心材表面形成类似钢化玻璃破碎后的纹路和细小的斑块，这是自然条件所形成的岁月痕迹人为是没有办法仿造的。而后又经过海南岛特有的雨热同季、旱凉同期季节的不断变换，虫蚀过后裸露的黄花梨心材直接接受多次反复的干燥、潮化，潮化再干燥，使黄花梨心材部分颜色趋于加深，醇厚而一致，油质及芬芳的降香物质浸润全身，使其不仅气味芬芳而且玉质感更加鲜明，经打磨后木材的表面呈现出一种萤火虫般的磷光甚是迷人。  用这种黄花梨材料制作家具不用烘干做成家具后也绝不会开裂和变形，而且颜色漂亮香气浓郁。这种老料现如今也是少之又少难得一见了。原因是现今海南黄花梨木材本身就十分珍贵，这种经过长时间虫蚀潮化后的海南黄花梨木就更少了。当时海南岛的黎人在新伐黄花梨原木后一般并不急于外运，其原因有二：第一是否必须要用其换取生活必需品；第二是否是换取生活必需品的最佳时期。于是他们就把这些原木搁置在非常不显眼的地方，时间一长黎人忘记了自己所采伐的黄花梨置于何处，就这样又经过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岁月，在某个时间的某个偶然的机会它们被后人所发现并得以保存至今。因此，这种海南黄花梨老料的稀有珍贵程度我认为并不亚于明清家具的材料。

   最后，我再说说现在市场上的海南黄花梨原木材料。这些原木是真正的海南黄花梨木没错，但是它们大都带有少量浅黄色的边材并且边材上有明显的刀砍斧剁痕迹，很显然这些边材是人为用刀斧硬剥下去的。再有这些原木砍伐后都是经过人工烘烤干燥的，其锯解时靠近外表的辛辣味刺鼻而靠近中心的味道很淡，缺乏浑然一体的绵延醇厚的降香味道，这是木材在烘烤干燥时降香油由内向外蒸馏所致。其木材表面发干油性较差，尚未转化为心材的边材与心材交织，颜色斑驳无章忽深忽浅忽明忽暗，光泽度也较差。这些木材与我上文所说的第二种海南黄花梨老料的品质相去甚远，用其制作的家具必须定期精心保养，不能将它们放在阳光下晒，冬天也不能放在暖气旁边烤，否则容易变形和开裂。

   我曾在天津市的某家具店中看到一对黄花梨的素圈椅，仿明藤面，品相和做工都很好，我甚是喜爱并有心要买，于是和老板攀谈起来，据店老板介绍，这对圈椅是用上好的海南黄花梨老料制作并经过两个月的精心打磨才得以完成，是“镇店之宝”，价格低于15万免谈。我仔细观察和研究了这对圈椅半个多小时，确认海南黄花梨材质没错而且一对椅子仅发现两处补丁实数难得，一处在背板的后面下方，另一处在穿带的底下，两处均不在明面上。在我迄今见过的所有新做的海南黄花梨圈椅中品相无出其右者。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15万的价格我实在难以接受，而且还对老板所说的海南黄花梨老料心存怀疑，于是我提出价格回头再说我要先看看老料的要求。老板应允，不多时从后厅取出一段原木即所谓的“老料”，我见此木边材突出且刀砍斧剁痕迹明显，只是表面经水泡和灰尘覆盖而发黑。观后我顿感心中不悦，对圈椅的兴趣也荡然无存，遂找借口离去。此事时至今日想来那木料确是海南黄花梨木，但那老板非说它是老料简直让人可发一笑。可是又一想当今能够找到真正的海南黄花梨木（降香黄檀）尚且不易，何必又奢望过高呢!

编后话：
    齐超先生是本刊的老读者，也是一位勤奋的作者，遗憾的是至今未曾与其谋面。
    我们虽为本刊编辑，但我们的知识很有限，特别是一些专业性的问题，我们的作者都是我们的老师。我们将虚心向各位老师学习。齐超先生的文章写得很好，也很有独到见地，但对齐先生说的，“现在市场上一些规模大、有实力的家具商向顾客展示的明清黄花梨桌椅腿等老料之中有99.99%都是经过做旧后的假货。”我们觉得齐先生的看法未免太片面，我确实见过一些企业，从海南收购上来的是旧家具，然后再把它拆开来，取其料再制作家具。依我所见，这些旧家具不应是“做旧的假货”。如果这些旧家具是真的，那么这些料算不算是“老料”呢？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到底木材没有了生命多久才算“老料”？对这个问题，希望大家继续发表意见。不当之处，请齐先生和内行的老师们鉴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