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长木匠短铁匠”

“长木匠，短铁匠，不长不短是裁缝”，这是儿时故里广为传唱的民谣。

再说姥姥伸展双臂手拉手教我歪歪扭扭学步时的自言自语：“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村里唱大戏，接谁去，接我去??”现在想来，足以考证出老家之所以多出木工、瓦工的地域渊源了，当地民谣唱的就是这个，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其实哪怕是最简单的木工活，干习惯了也挺有成就感。先是锛凿斧锯操练一通，再墨盒弹线刨子推平，尤其“找平儿”时推上几刨子后，双手托举把横梁倾斜面前，闭上一只眼扫描界面平不平的那种感觉和职业造型，特像个运筹帷幄、掌管什么大事的角色。更别说从圆木到组件半成品，再榫卯严丝合缝，变魔术般打造成一件可用的家具了。难怪在明朝年间，有人宁可放着当皇帝的正经差事不干，也难耐废寝忘食的木工瘾。

老家前院同姓的老爷爷是远近闻名的木匠师傅，在我印象中好像普通家具类的“粗活”不常干，专门等人来请雕刻棺材头的前脸儿。内容有“福”、“寿”等字样，或莲朵、花鸟类的简单图案，复杂的是龙、凤。男人去世棺材头雕龙，女性去世棺材头刻凤，这些都依据主家的财力和喜好而定。

使用木匠工具的基本要领掌握了，操作本身其实就是一个熟练过程。人家那叫一个干净麻利快，厚厚的板材平放在地上，他喜欢躬身半跪着干活。左手握凿或铳，右手挥小锤，眼睛只盯着利刃下的深浅走势，“哒哒哒”连串的敲击声过后，眨眼不见“龙爪”就原形毕现了。

木匠做活儿，绳墨规矩不可偏差。木匠备料，板材、横梁、竖档、榫头等丈量时则必留余头，然后细削慢刨，侍榫铆合鞘、梁档套毕，方才锯去余头。若下料时与实际长度一样，再经刨削修饰，或许就成为废料了，故有“长木匠”之说。

铁匠打铁，如果要打造一尺镐头，虽镐坯只有九寸七，相差三分。但经铁匠锤炼锻打，补足一尺很正常，对镐也无损伤，这就是“短铁匠”的由来。

至于“不长不短是裁缝”，就更好理解了，量体裁衣便是。大了小了都不行，不合体的衣服谁穿呀？ （载于《中国红木古典家具》杂志2012年第八期，作者：韩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