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守望—写在王世襄诞辰100周年之际

2014/7/9 9:28:00 来源：中国红木古典家具网作者：张绍波

有一种叫“岩鸽”的鸽子，站在海边的岩石上，终日守望着苍茫的大海，任风狂雨暴，任日烈月寒，海岩是它坚定的哨位，海风是它忠诚的伴侣。王世襄很像这种岩鸽。

王世襄离开我们五年了，渐行渐远；他的百岁诞辰要来了，愈发迫近。业界纪念他的活动和文章渐入佳境。我在想，一个曾“左牵黄，右擎花，锦帽貂裘”的纨绔子弟，一生醉心生禽走兽、钟情花鸟鱼虫，为什么会赢得业界如此的尊敬与怀念？王世襄身上肯定隐浸着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东西。我认为，这种东西就是用毕生的精力对某种价值的守望。

王世襄爱鸽子，爱到成癖。年轻时在家境最困难时期，他宁可借钱，也要保证鸽子的口粮，就像保证襁褓儿子的奶粉一样。这种髫龄之好伴随了他的一生，以致于到了耋耄之年，仍从北京赶赴郑州参加观赏鸽评比大会。当看到多年没有见到的一种鸽子时，竟兴奋得孩童般的奔过去，把鸽子捧在手里，连声叫着“紫点子，紫点子”，那神情就像失散多年的老友重逢。这种鸽癖，让人想起《聊斋志异》的名篇“鸽异”。爱鸽如命的张公子最后化鸽而去，分不清是鸽因有了人性而化成人，还是人因爱鸽而化为鸽。这种物我两忘、人物合一境界，不正是王世襄的写照吗。

这是在滚滚红尘中对道家文化的守望。人们怀恋王世襄，还因为他以单薄之躯、学者品性，自觉地承担起对中国某些即将消亡的传统文化的抢救。中国文明享誉世界。但近百年间，中国或受外强欺侮，或遭内乱涂碳，一些曾闻名世界的传统工艺面临失传的危险。王世襄以强烈的责任意识，开始了他的濒危文化抢救之旅。《髹饰录解说》、《明式家俱珍赏》、《刻竹小言》，甚至有关中国葫芦与鸣虫、书画雕塑的专著，王世襄无不站在历史和文化传承的高度，来审视和研究中国的文化现象，传递中国古代深邃的文化信息。这是对浩若烟海的中国文化的守望。这种守望源自对生活的极度热爱和常人难备的情怀。

这样的人，永远值得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