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芬兰人玩中国“补子”

最早的中国情结
    说起林白曦与中国的渊源，他寥寥数语带过。l956年，3岁的他跟父母来到中国，当时其父在北京师范大学当外教，母亲在人民画报社做翻译。1987年4月，成年后的林白曦组建了芬航驻北京办事处，并成为芬兰航空公司大中华区总经理。

    早在“文革”期间中国人忙于破“四旧”时，他就开始收集古钱——他对古钱的爱好源于对中国历史的爱好，同一朝代的钱或者是一个皇帝不同时期的钱都能显示出某种文化的内涵。当时古钱都是没人要的，古钱币或被做成毽子，或被随意遗弃在外，随处可见，甚至在有些摊市上都可以按斤买卖，所以收集起来也比较方便，他收藏的种类和数量都比较多。他还让“上山下乡”的同学们帮他收。从战国时代的刀币、布币，到明代的大明宝钞，再到清代的钱币，应有尽有。通过当时钱币，他能说出哪个皇帝什么时候在位，什么时候退位。

被“补子”充实的人生

    l995年，林白曦在新加坡一本杂志上看到一位美国律师收藏补子的故事，他觉得自己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纺织品”，颜色鲜艳，图案抽象、精美，而且是给大男人穿的，他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发起来。为此，他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北京，一下飞机就去潘家园、琉璃厂寻找“补子”的身影。
    他买的第一件补子来自潘家园，却是假货。就是文章开头提到的那件。
    这件事让他意识到了补子背后藏着深厚的文化，于是林开始购买相关书籍，托朋友找到故宫博物院专门研究纺织品的研究员，专程登门拜访请教有关补子的知识和故事。“封建王朝的衣冠之治集中体现在官服上，在清代又称补服。补子是补服上的绣品，通常位于胸前和背后，是权力、地位的象征。文官补子的刺绣是鸟类图案，武官是兽类，不同鸟兽代表不同官衔。贝子以上的皇亲，补子用圆形，绣龙蟒，皇子绣五爪正面金龙四团，前胸后背各一，贝子以下百官均为方形补子……
    林白曦对着补子熟稔地述说它们的典故。不仅如此，由于制作补子工艺复杂，只有好的手工艺匠人才能制作，一件龙袍一个人要花上一年时间才做得出来，不是所有匠人都能做得到的。
    和当初从古钱币中看中国历史的兴衰一样，林白曦从补子中也看到了皇权的兴替。这可以通过观察补子上龙的外表、形态判断，清初补子上的龙苗条、生猛，而清末的龙则显得臃肿。有时候他看一眼龙的形态，就可以大致判断出这件补子的年代。
    还可以从补子上的图案不仅可以看出宫廷的等级制度，从织作补子的工艺精细程度还可以看出这个朝代纺织业的发展情况以及朝代的兴衰。补子本身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但目前很多相关的制作技艺失传了，很令人遗憾，他只能尽其所能保留一些。
    经过了15年的收藏，林白曦已拥有了近100块真品“补子”。他坦言自己收集“补子”是非常幸运的，因为在十几年前很少有人收集，他的“补子”大部分都在欧洲的拍卖行里买的，特别在10年前，英国伦敦拍卖行每年举办两次的拍卖会上每次都有200多件中国纺织品拍卖，价格也比较低，而且在国外的拍卖行里都是保证真品，所以不用自己去鉴定只用报个价格。一些国外拍卖行知道他收集“补子”，所以每次有拍卖都会通知他。也有在中国每年两次纺织品的拍卖会上购得，但近5年来东西就越来越少，价格也越来越贵了。因为这样也给他留下了很多的遗憾——十年前常常因为买“补子”而过度透支，结果还是错过了很多购买的机会，现在经常想起都非常后悔，因为现在即使有钱也很难买到了，目前好的补子都已经是“有价无市”。
    他收藏的最早的补子是康熙年间的，朝代最近应该是溥仪小时候在故宫里穿过的。一般“补子”都是28×23公分，基本都是固定大小，明朝的补子要大一点，近40公分。他在伦敦买还买过一令官帽，官帽后面有一个小辫子，是四品官帽。目前他所有收藏中最值钱的是皇后的凤袍，乾隆时期的“补子”，还有一些嫔的袍子，都是宫里的，因为每件衣服里都有一个小便条，上面有编号。
    有一次他在国内看到一个补子，谈好了价格，他就想先拿去给故宫博物院的朋友帮鉴定一下朝代，结果一回头价格就涨了，他非常气愤，谈好的价格出尔反尔，即使再有钱也不能接受，后来就没有买。过了很久，他才适应中国人做生意的这一“特色”。

    几年前以前每到周末他都要去古玩城和潘家园去淘“补子”，也许因为他是外国人不太好砍价，都是他去看好东西后再叫中国朋友去帮忙砍价买下。也有吃亏上当的时候，不过通过十几年的经验积累，他基本能判断了。
    每个周末，他都会把所有的“补子”摆出来看一遍，仔细地研究，每看一次都感觉印象更加深刻。他最喜欢的还是康熙的“补子”，别有风格，工艺也比较细腻。他家里的有一个镇宅之宝，是在英国艺术品公司里购买的清代皇后凤袍。虽然并没有经过专家的确定的断定，但他凭着十几年的经验和知识，根据衣服的颜色和样式自己断定出来这是光绪皇帝的皇后隆裕穿戴过的袍子，因为袍子的边都有些磨损，使用时间是在1870到1890年之间。由于清朝末期服饰方面没有那么严格，皇后袍子上有的“十二章”，原来只能是皇帝的袍子上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