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李二男、申树斌、今津景
——2012中艺博国际画廊博览会评述
曹喜蛙/ 评论
从4月10日开始，我就进入2012中艺博国际画廊博览会的布展现场，前前后后，从布展、开幕酒会、到正式开展面向公众，一连几天我都在展厅漫步，欣赏自己喜欢的作品，偶尔寻寻价格，先后向韩国的琴山画廊、CAIS GALLERY、朴荣德画廊，日本的山本现代画廊、三潴画廊，新加坡的客艺廊，上海的沪申画廊，广州的伟博画廊等询过价格。我寻价一般都是相对的小幅作品，是能走进我的生活，能在家里或工作室摆放，能见阳光能赏心悦目能刺激大脑，一般大幅作品我现在较少问津，但我会很关注，会跟踪研究，也许有一天我会对大幅作品出手。
当代艺术其实很有意思，所谓有意思就是很有我们这个时代的特点。我们这个时代的特点是什么？其实，就是成人幼稚化，儿童老成化。你看随着，互联网多媒体的发展，你到地铁里、咖啡馆能随时看见一帮成人，尤其70后、80后这些互联网的原住民们，都在手机上玩游戏、看小说、聊天什么的，娱乐、休闲已经成为这个时代的常态，这就是我所说的成人的“幼稚化”，所谓回到天真、回到烂漫、回到童年，这应该说是一种进步，而这恰是当代艺术可以、能够在中国起步的一个笔直的起跑线。
当代艺术在国人的眼中，似乎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不着调的装置，一些似乎不能永垂不朽的多媒体或随便什么废弃的材料，弄得最乌烟瘴气的就是一些所谓的政治波普等等。与其说一些当代艺术家是在瞎折腾，不如说他们在真诚的生活、严谨的玩。
你比如这次博览会上就有一个放在老家具上的玻璃水箱装置，装置里面放了半箱旧东西，类似沉船上的景致（作品名《平静依然》），而最让一般人匪夷所思的是在一个画廊的墙角看到一堆旧鞋子、装着羽毛的小袋子（作品名《翅膀》），俨然做好了飞翔的准备。还有一个铜制的瘸腿的书架（作品名《怎么办》），一对原来蹲着石狮子的大理石底座，上边剩下两泡已经大理石化的人或者兽的大便（作品名《遗留问题》），一幅画面白刺刺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的、却镶嵌着雕琢豪华镜框的油画作品（作品名《误会》），这些作品都很奇怪，但艺术家们则是很严谨的在创作，也许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哲理，但是的确有一种当下的意味。
这些作品对现场的要求都是较高的，比如《翅膀》，墙角的那一堆旧鞋子、装着羽毛的袋子的那家画廊，展场算蛮大的，布置的很清洁，正是在刻意、严谨的衬托下，才能深刻理解艺术家的用意。其实，整个博览会除了艺术家的一点点也许不值钱的创意或小小装置，几乎没有什么是新鲜的，甚至是陈旧的，甚至还是遗留的问题，甚至更多的是艺术家、收藏者或观者的“误解”？
与传统艺术相比，当代艺术似乎对永垂不朽、对永恒并不在意，或者在探索另一种永垂不朽或永恒，这对收藏家或观众来说也是个考验，虽然当代艺术也不乏爱好者或收藏者，但从观念上讲依然还是个挑战，尽管这已经是个不新的问题，甚至不可解决的“遗留问题”，或者当代艺术的出身就是垃圾场一如《翅膀》，当代艺术自身就有很多问题面临着“怎么办”。当然，没有挑战的艺术算什么艺术，没有难以逾越的观念解放何来精神极限的解放或者释放，毕竟现代人的焦虑是那样的难以释怀。
而一些视频或多媒体的装置也很有意思，尽管面对强大的影视剧的倾轧，这些视频艺术品或多媒体艺术乍一看真不值得留恋，但那令你会心一悦的用心还是值得尊敬，现实生活中除了商业场合的微笑，除了追求爱情时的刻意用心，能令你一悦、会心一笑的事情还是很匮乏的，尽管我们处在一个物质与精神几乎号称都很丰裕的时代，如果这些视频或多媒体能令你走进博物馆或展览大厅，也不失为一种幸事。
其中有些作品是可以走进家庭、高端会所或公共场所的，与那些楼宇电梯旁的广告视频比起来，这些充满诗意的视频或多媒体艺术自然要温馨调皮多了。如韩国几位艺术家如李二男的视频艺术作品、朴善基的木炭装置还是有点意思，但换个角度看，也就是个我们平常说的工艺美术品而已。当代艺术实际上是一个很复杂的概念，有很多地方是没有界限的，学术上的传统定义往往在此无所适从。
当代艺术很多时候都很“小儿科”，正因如此，才会有所谓成人的“幼稚化”，这种幼稚化有时是对所谓宏大叙事的叛逆、揶揄，但有时候也流于低俗，不管艺术观念如何解放，最终艺术终归还是个高雅的东西，所以低俗的东西任何时代都是难以进入缪斯女神的大雅之堂。而什么是低俗？则有一个不断演变的标准，有时候是按环境，有时候是按年龄，有时候是按时代，或民族、或国家，或客厅、或卧室，或朋友、或情人、或同事等等，所谓“入乡随俗”，需要的是文化的尊重、理解，不是简单、粗暴的一刀切，甚至不能按所谓的发达、先进、封闭或落后去划分，这个类似“文化的外交”。
当然，当代艺术也时常摆出一副“思想者”的架势，总有对当下的迷惑或不满，比如中国新势力画家申树斌的《山水画卷之天问》《山水画卷之天工开物》等，一边画面是很传统的中国水墨山水笔调，另一边却是很突兀很轰鸣很奠基的现代新闻画面，或者黄色的挖掘机、或者腾空而起的运载火箭，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天问”，不由让人想起朝鲜几天前集举国之力发到天空爆炸的那个物件，令人唏嘘不已。正如不能简单的否认朝鲜政府的这一努力，哪怕那一炮打上天的仅仅是一堆旧鞋子和装着羽毛的小袋子。处在这样一个信息极度发达的时代，思考仿佛变得越来越矫情，每一件作品似乎是艺术家对现实的拷问，但事实则是残酷的现实对艺术家的拷问，在作品表面的优雅下更多的是艺术家的挣扎、呻吟或者呐喊。
一定程度上，当代艺术家对时代的反应更要深刻一些，譬如日本新势力画家今津景的作品《舞蹈的剧院》，彩蝶翻飞的大剧院上演的是一出“辉煌的虚无”。在她细腻、华丽、魔幻的画布上仿佛流露的是都市的沉沦、生命的迷茫，夏花短暂，生命无常，似乎再强的聚光灯也找不到尘世超脱的自我。很多时候，窄门的天堂就在隔壁，可怜凡人俗眼看不见。一如歌德《浮士德》中即将沉沦的最后一刻浮士德博士得到了灵魂的拯救，而今津景画上幻化的蝴蝶也宛如天使兵团降临般波澜壮观。今津景说过，自己做不到完美自如的操控，在头脑里描绘出的理想与用手描绘出的现实在画里产生了距离。事实是，艺术家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唱赞美诗、吟唱末法抑或创世纪。
每个当代艺术家对自己的艺术语言工具的选择都是很费心的，因为一种选择意味着事半功倍，意味着一劳永逸，很多时候艺术是需要“讨巧”的，当代艺术更是这样。比如在李二男的视频艺术里，有一件四季山水局部就出现了北京天安门，这就是讨巧，但也很有意思，能让人眼前一亮，也有点“政治波普”，但做得很有分寸，与整个传统山水风格一致，让人浮想联翩。之所以有不少当代艺术家选择政治波普就是在“讨巧”，一种艺术投机，但痴迷艺术上的讨巧有时候也会流于精神境界的通胀贬值，有时为讨得一时之巧却丧失做人的基本人格，与艺术或当代艺术的宗旨背道而驰，是一种“反自然”甚至“反人类”，这个青年艺术家要甚戒，不要迷信某些所谓教父或精神导师的煽动蛊惑。
当代艺术作品与当代生活实际上还是很紧密的，除了那些滥觞的政治波普，甚至很多当代艺术装置作品、综合材料作品、多媒体、视频艺术等等都是可以走进生活和家庭的，尽管很奢侈，但奢侈有时候也是一种精神，有时候的确是值得追求。《中式生活》杂志就曾编发过一组798的当代艺术作品与中式家具混搭的摄影作品，除了特意编发一篇评论文章，还特意让写了一篇中式家具装饰新生活的文章，一篇摄影师的拍摄感悟，用了很长的篇幅，就很受读者喜欢。这次国际画廊博览会的公众日，每张门票30元，里面参观的人还是很多，说明大家还是希望当代艺术能走进自己的生活，这应该也是当代人对当代艺术的一种呼唤，只是不知道“伟大的艺术家”能否听到或听懂这种无言的呼唤……
希望我们年轻的、伟大的艺术家们在自己自由飞翔的时候，能带上普通的艺术爱好者，要知道这些普通的艺术爱好者，也随时准备飞翔。事实上，那些普通的艺术爱好者有可能就是戴着面具的天使军团，让你看不出来。他人是地狱，她人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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