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居·善耕·善言——记原美国加州明式家具博物馆馆长柯惕思先生

王福永/文　晓照/摄影

（中国红木古典家具网原创文章）

2007年5月19日，在“上海展览中心举办的第六届中国国际出口古典家具展览会”上，一位银发碧眼的外国人，面对着众多中国的古典家具爱好者，做着“传统凳子之选集”的讲解，此举成为展会的一大亮点。他就是柯惕思先生，被许多人尊称为“柯老师”的人。

在展览中心古董馆里，有柯惕思夫妇的一个展位。在众多精彩的展位中，他们的更加与众不同。展位两厢的隔断用了四块或紫或白或青或浅红的软缎，每块软缎中间再悬起一块印有中国古人物画风的挂件，古色古香，恰到好处。四十多件明清式古董凳子错落有致，或高或低，有主有次，引人注目。从颜色到布局非常和谐，让人感觉舒服。柯惕思先生和他的台湾籍太太都很和善，说话总是面带微笑，吐字不紧不慢，轻轻柔柔的。他的中文不错，属于美国加州风格的中国普遍话。

柯惕思的英文名为Curtis Evarts，柯惕思是他的中文名字，取其“清晰思辨”之意，是中国古典家具专家王世襄老先生给起的。早在1988年，柯惕思开始关注中国古典家具。他先是在美国加州收藏到一些紫檀、黄花梨硬木家具，被深深吸引住了。以后世界各大博物馆、图书馆开始出现他的身影，查资料，觅图案，看实物，览著述，他还多次到香港的硬木家具厂实地考察。

和柯惕思先生一样，柯惕思太太同样酷爱古典家具文化，她是柯惕思先生研究家具的好帮手。他们认为好的研究方式很重要，要有资料丰富的专业图书馆，有不同时期不同种类的古典家具真品。他的研究和著述非常注重证据，喜欢刨根问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具？为什么当时人们喜欢用这些？”他们从许多疑问中去推理，去发现，去求证，去传播，乐此不疲。

1990年至1994年期间，柯惕思先生担任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协会期刊”编辑。那是一本每年出4期的专业学术刊物，上面有大量中国古典家具研究的文章是柯惕思撰写或编辑的。这段时期他不断参加中国家具技术层面的议题研究和论文报告，与莎拉韩德尔博士、 安思远先生、王世襄先生等人互相切磋。

目前，他正准备出版一本书，是关于家具断代方面的。据柯惕思太太介绍，书写得非常精彩，可靠性和科学性很强，所有的观点都有证为凭。柯惕思先生不仅热衷于收藏和研究家具，还积极致力于家具展览与研讨这类传播家具文化的活动，做了大量的讲座和演讲。他的目的是让更多的人分享他所研究的东西。今年以凳子为主题的展览，也是他精心设计和选择的。他说：“其实哪类家具都喜欢，按主题去展览很有趣，象凳子这样，让观众一看，这么多不同的样子，不一样的风格，每一个都有他的艺术表现。”他去年展会上做的是以椅子为主题，明年的还没定，说大慨还是个类似的。

柯惕思先生1990年至1996年任美国加州“中国古典家具博物馆”馆长, 这使他有机会参与策划了一些重大的中国古典硬木家具收藏活动。他当时的研究大多在黄花梨、紫檀明式家具上。用他的话说，“那时候是比较热闹的，每个月都有新的发现。”

1997年, 柯惕思先生迁到台北，继续从事家具研究和相关著述，同时还协助“国立历史博物馆”顾问，策划了台湾首次明清古典家具收藏展, 在岛内外掀起了古典家具爱好者的交流热潮。

在台湾的时候，柯惕思看到了一些山西家具，质量非常好。以后通过研究大量的版画以及一些成熟的资料，他感觉有些硬木家具的内涵远逊于柴木家具。在2006年苏州的明式家具研讨会上，记者与柯惕思夫妇首次会面，在研讨会安排的一次游船活动中，柯惕思先生就谈到过中国的柴木家具，认为柴木质地软，制作难度小，有些品相、造型和工艺比硬木家具更完美，因而更具有研究价值和欣赏价值。硬木家具的样子很细致，做得好，但有不少缺失了原味的精神，这个原味的精神在柴木家具上却能找到。他打了个比方：懂得欣赏西洋油画的人，会找作者原来的画作。原来的画作虽然没有包装，不如画展上的漂亮，但艺术家原来的精神在里面。他就是这样来比较柴木家具跟硬木家具的。当然不是每一件都这样，有些柴木家具也很普通。

如今，柯惕思旅居上海，独立从事中国古董家具领域的研究和顾问工作，他在上海开了一家中国古典家具店——一善居。在“一善居”的家具修复工作间，锤、凿、斧、锯、刨等一应俱全，当然工作台上还有倒置的家具。柯惕思先生认为，了解做家具的工具很重要，因为家具的造型是被工具控制的，了解了工具，有助于了解造型。出于这些原因，柯惕思有做木工的经历，也有兼职家具设计的背景。柯惕思先生认为，木工用的刨子，是明晚期才有的。真正的明代家具有流畅的线条，看上去比较素，原因之一是当时没有工具做比较复杂的。“当时做直腿的难度和一个三弯腿差不多一样”。清代的东西比较直。他指着一张清式方凳说，比如这个凳子的腿，线条特别直，是因为当时已经有了刨子，很容易把木材做成直的。

人的一生很短，不能老想从世界上得到东西，还要想到留一些给这个世界。柯惕思先生就是这么想的，他说这是很简单的想法，中国历代都有，因而对“荣华富贵”看得很淡，这几年60%－70%的精力和时间在做收藏、研究和传播，并没有把太大心思放在生意上。

他的“一善居”虽然是家店，但主要以学术交流和文化艺术熏陶为主, 商务服务为辅。一善居的名字源起于一块来自徽州的立身处世匾——“善居”。它源自老子《道德经》中的“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意即第一至极的善象水一样，有利于万物却不与万物争高。水有七善，首善即“居善地”。在老子的哲学思想里，“善”既是一种道德价值判断的标准，有善与不善之分；也是一种审美价值判断的标准，真、善、美是联在一起的；还有一种“技进乎道”的标志，即“善于”的意思。当然这里面也有他们夫妇美好的愿望，那就是期盼能善居上海，善耕中国古典家具这块田园，为中国古典家具之艺术精华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