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驹为什么执意坚持《红木》国标不能改

近一时期，关于《红木》国标的修改问题有许多呼声，特别是在今年七月召开的行业“两会”上，这种呼声几乎为大多数与会者所认同。此后不久，在一次活动中，笔者遇见了红木国家标准的第一起草人杨家驹先生，杨先生态度鲜明地说：“国标不能修改。我知道，许多人提出修改国标，是要把国标增加一些树种进去。可我不赞同，如果这样去做，红木文化就没了。”当时笔者对杨老的观点并不认可，笔者说：“杨老啊，您是木材专家，不是研究红木文化的专家，您应该从材料的角度考虑问题，研究红木文化那不是您的事。”由于当时活动正在进行中，不便争论，没有展开来谈。前不久去广西参加另一项活动，有幸与杨先生同行，晚上住在同一家宾馆。晚饭后时间比较充裕，听杨先生详细阐述了他的观点，这才明白杨先生关于“红木文化就没了”的含义。

杨先生说，“国标”实际上是记录一段历史。国标中确定的33种用材，并不就代表所有传统家具的用材。也并不能说明，制作传统家具，只有这33种材料好，别的材料都不如这33种材料。不是这样的。这33种材料，主要是指传统用材，即明清以来，人们用来制作高档传统家具时所主要使用的材料。也就是说，国标在选定材料时，主要考虑的是明清时期的宫廷家具用材，并不是要把现代传统家具的用材也考虑进去。虽然也有所参照，但它不是重点，或者说从根本上就没打算考虑现代用材。从当时起草国标时对材料的选择上就遵循了这个思路。那时主要是研究北京故宫中家具的用材，即故宫中的家具主要使用的是什么材料，再推及到明清时代的民间家具用材，是从历史的角度，确定了国标中的33种材料。也可以这样理解，即国标中所说的33种材料，基本上是明清以来制作高档传统家具所常用的，它也是明清以来中国宫廷家具和民间高档硬木家具的主要用材。给这些传统用材一个概括性的名字，就叫“红木”。所以，用这些材料所制作的家具，就叫“红木家具”。

笔者也提到了卢氏黑黄檀（即俗称的大叶紫檀）问题，这种材料是1997年以后才进入我国的，国标是2000年出台的，就把它收入进来了，成为了33种木材之一，列为黑酸枝类，这又怎么解释呢？

杨先生说，从他的本意来讲，是不想把卢氏黑黄檀写入国标的，但当时这个材料在业内很有影响力，一度被认为是紫檀，围绕着这个材料也有很多的争议，有着很多的“故事”。为此，有一些人特别建议把它写进去，于是卢氏黑黄檀进入了国标。但这只是个特例，除去它，其他32种基本上都是传统用材了。所谓的传统用材，可以解释成自明清以来，宫廷中和民间在当时制作家具时能找得到的且又受人们喜欢和乐意使用的材料。

说到红木文化问题，可以这样理解：中国的传统家具之所以倍受关注和瞩目，古今延续并不断发展，是因为它包含了太多的文化色彩，承载了太多的中国传统文化。明清家具之所以大受推崇，原因也正在于此。而这些文化是一个外化，承载它的，实际上是这些木材。文化是依附在木材上的，木材衍化出了文化。所以，红木文化实际上与这些传统木材息息相关。这里所说的“红木文化”，也可以理解为“明清家具文化”。“红木家具”用材，实际上是明清家具用材。说明清家具用材，当然不应该把现代用材也扯进去。如果把现代用材也扯进去，那么，“红木文化就没了”。这才是杨先生的本意。

原来如此，杨先生是这样理解问题的，而我们的思路与杨先生的不一样。就拿我来说，本人历来是这样理解问题的：“红木”国标中所列举的33种木材，是最适宜制作中国传统家具的用材，是从千千万万种商品材中精选出来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又发现了一些同样适宜制作传统家具，且材质上又很不错，甚至完全可以超过33种材料之中的某一些树种。既然如此，国标就应该把它们收录进去。从这个理念出发，国标应该修订。应该说，本人的视点是一个发展的视点，市场的视点。而杨先生的视点是一个静止的视点，是从历史角度出发的一个文化视点。二者的出发点不同，当然有些事是想不到一起的了。这使我想到了呼吁修改国标的人，他们中许多人是与笔者持同一视点的，所以与杨先生的观点往往大相径庭。如果找出了分歧的根源，问题就好解决了。关键是，让“国标”去记录历史，还是要它去指导、规范现时的市场问题。

笔者也问过杨先生，如何解决现时市场上的一些问题时，杨先生说，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好解决，用红木做的家具，就叫它红木家具。不是用这33种材料（红木）制作的家具，是什么材料就叫它什么材料的家具就行了。也就是说，传统家具中包含着红木家具，但红木家具并不代表所有的传统家具。

杨先生也说，国标要不要修改，能不能修改，这不是他说了算的事。上述观点只是他的个人意见。他说他愿意与大家讨论。但不管怎样，这次与杨先生的交流对笔者本人来讲是很有收获的。起码让笔者明白了几点：

1、杨先生是从记述历史的角度和弘扬文化的角度看待红木国标的。

2、原来确实也有许多树种，特别是新发现的一些树种，其材质等不逊色于传统用材，但因为它不是传统用材，不是明清时所使用，所以不宜加入到国标中。

3、我们与杨先生的分歧，原来并不是分歧，而是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个问题。接下来，我们都要考虑的是，到底应该如何看待红木国标。

笔者附注：

此文是笔者与杨先生交流之后的有感而发，是个人对杨先生观点的一些理解，或许某些地方与杨先生的本意不符，那是个人理解上的偏差。此文未经杨先生审阅，如有不当，由作者本人承担责任。（原载《中国红木古典家具》杂志）